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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假如鲁迅活着:是学术吗?
2013-03-06 14:54:06
作者:冯壮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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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新中国,如果鲁迅仍然与当年文艺界的“总管”斗,共产党、毛泽东怎么会为了与鲁迅老先生有宿怨的“奴隶总管”的挨骂,而忍心把一个在1957年就年届七十有七的耄儒打入监狱呢?事实上,连在政协会上,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与毛泽东发生激烈地争执的梁漱溟老先生都安然无事。鲁迅毕竟不是梁漱溟。以鲁迅的处世论事方式“估计”,发生在梁漱溟与毛泽东身上的故事,决不会发生在鲁迅的身上。梁漱溟对共产党的贡献,特别是在思想理论上的贡献远不能和鲁迅相比。他代替不了鲁迅在毛泽东心目中的地位。即使鲁迅对毛泽东有所冒犯,毛泽东也不可能像对待梁漱溟那样对待鲁迅。梁漱溟都安然地度过了1957年,毛泽东没有因为他的顶撞而把他弄到牢里去,怎么就偏偏跟鲁迅过不去,还要让他去做牢?希望鲁迅坐在牢里的人是有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不是毛泽东。事实上,毛泽东并没有把活的和死的鲁迅弄到牢里去的事实。研究历史人物应该尊重历史事实。这应该是对研究者的最起码的要求。那些深信毛泽东的“估计”、鲁迅被关在牢里的人们,为什么对于事实不给一点点应有的尊重呢?

    是的,在新中国,是有一些文人、大文人当了“右派”,坐了牢。但是,能找出一个可以与鲁迅相似的人吗?凭什么鲁迅的命运一定会同他们一样,要为他们陪葬?鲁迅为什么一定要骂毛泽东,成为“反毛”的旗手?他们是在作践鲁迅这老头子呢?还是在借助这个话题提升什么人们的社会价值呢?

    毛泽东可以将当过汉奸的周作人从监狱中放出来,高薪养起来,却要将对共产党多有帮助,对无产阶级文艺理论做出卓越而独特贡献的鲁迅关进监狱。这样的“如果”亏这些人想得出。这个“创意”本身,就很具有讽刺的意味。不知道他们是对鲁迅的无知,还是对毛泽东的无知,还是缺乏对历史应该有的那么一点点尊重。

    鲁迅如果活着,如果是研究“学术”,既然是“如果”,那么就不可能只有坐在牢里这一种可能。也有不坐牢的可能。对于不了解鲁迅的人,他们可能“估计”不出他是坐牢还是不坐牢,在“鲁迅如果活着”这个问题面前投“弃权票”。不同的回答与态度,折射出的是人们对鲁迅的不同认识与评价。

    鲁迅如果活着,事实上,谁也不知道什么样。任何人的任何推测,包括毛泽东,都像是在向空中吹了一个肥皂泡。最多是,“逗你玩儿”。不必当真,更不能较真儿。

    常识告诉人们,天上本来能下雨、下雪,偶尔也下石头,就是不可能掉下馅饼。有人不问天上是不是能掉馅饼。因为他知道,问这样的问题谁都会说不。只有患有妄想症的人才会说能。而要问假如天上掉下一个馅饼,你是捡,还是不捡?这样的提问看似滑稽,本身就是一种误导。如果谁也不屑一顾、不回答,他们会觉得很无聊。如果要回答,只能是捡或者不捡。回答捡与不捡,无论讲出多少理由,都没有了实际意义。不仅没有意义,而且意味着承认天上能够掉馅饼。只要回答,不管回答什么,捡到的不是馅饼,而却掉进了陷阱里。

    鲁迅死了,不能活过来了,这是非常确定的。为什么还非得想象他活着该如何如何呢?为什么非得在这样不可能成为现实的问题上大作文章呢?什么叫做愚弄人?如果谁没有见过,那么,可以见识一下,这就叫。

    有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些提出鲁迅活着该如何的人,不过是借这个题目发挥一下自己的思想罢了。其实,鲁迅活与不活,他们真的就那么在意吗?他们真的希望鲁迅能够活着吗?未必。他们不过是借助这个“如果”阐发一个思想:鲁迅与毛泽东是“针锋相对”的。而他们,却是站在鲁迅一边、与鲁迅共命运的。

    由“假如鲁迅活着”,想到了阿Q临被枪毙前,在游街的时候说出的那半句话:“过了二十年又是一个……”。

    1957年。掐指一算,正好是鲁迅死后二十年。“过了二十年又是一个……”阿Q的话居然很灵验。过了二十年,鲁迅果然又是一个……阿Q?好汉?他肯定是因为横眉冷对毛泽东,以“立人”为思想武器,斥责他“借众凌寡,托言众治,压制乃尤烈于暴君”,而被毛泽东一怒之下,关在了牢里了。

    1976年9月9日。毛泽东去世。曾经与毛泽东针锋相对的鲁迅,终于有了转机,肯定被从牢里放出来了。

    或许,又应了阿Q那句预言:“人生天地之间,大约本来有时要抓进抓出。”在阿Q看来,鲁迅既然是人,岂能逃脱被“抓进抓出”的命运?

    想到“假如鲁迅活着”,不知道怎的,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阿Q老兄。“假如阿Q活着”,他又在干什么呢?他对于鲁迅当年把他“作践”成那个样子,是不是耿耿于怀,认为1957年是个报复的大好时机,于是向“外调”的人们胡乱编造了些乱七八糟的供词,迎合了想把鲁迅弄到牢里去的需要,为将鲁迅关到牢里去,起了关键的作用?在“文化大革命”中,他那样的人,肯定参加了造反派,后因为“打砸抢”罪行严重,公审后是不是又被枪毙了一回?再如果他“文化大革命”侥幸不死,活到“改革开放”,是不是又一次进了城,打工?因为积习难改,在兼做小偷的时候,被抓住,又被关在了牢里?还是稀里糊涂地被“黑社会势力”利用,充当打手,被当做替罪羊又被枪毙了?这都是可能的。

    假如鲁迅活着,他将与他的阿Q将一直活着,与日月同在,真的万岁、万万岁了!他们或许将因此而注定被“抓进抓出”。这大概是多少个世纪之后的事了。

    毕竟,鲁迅活着的时候不曾坐过牢,他应该感谢蒋介石的宽容与仁慈。鲁迅死了却要坐在牢里,足见毛泽东的“残酷与荒诞”。这大概是某些“竞猜”者所要表达的意思。

    最后,敝人也想认真地“假如”一下。“假如毛泽东还活着”该如何?有人是像现在那样张着嘴骂毛泽东呢?还是咧着嘴喊万岁呢?还是装聋作哑,不吭不哈地“闷”着呢?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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