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力图阻止“六十一人”案件。l966年下半年。“文革小组”制造了“六十一人”案件,诬陷一大批老同志为叛徒,并在9月16日把一封诬陷信送毛泽东,同时指使造反派揪叛徒。为阻止事态扩大,周恩来于ll月24日写信给毛泽东:刘澜涛等同志自首出狱,“当时确为少奇同志代表中央所决定,七大、八大又均已审查过,故中央必须承认知道此事”。当时毛泽东接受了周恩来的意见,但到1967年2月毛泽东又改变态度支持“文革小组”的做法。
其三,劝阻毛泽东不要再接见红卫兵。自1966年8月18日始,毛泽东在天安门广场接见全国来京的红卫兵。l0月1日第三次接见时,周恩来对毛泽东说:已经接见了好几万了,火车、吃饭、住宿一切都免费,再来就困难了。毛泽东表示:现在才是开始,我要接见成千万。后来,毛泽东一共接见了8次红卫兵,约l300万人次,也使得红卫兵把“文革”的火种带到全国各地。
“文革”是在“大民主”的名义下进行的,它的发展是上下呼应,获得了“人民”的支持,毛泽东绝不可能“独立寒秋地呼唤出漫天狂飙”,如果周恩来选择站出来带一班人公开反对“文革”,势必没有胜算的任何可能,最后导致中共分裂。
尽管周恩来曾对“造反派”说:“你们搞全面材料也行,向我提抗议也行,刷大字报也行,我不怕打倒,干几十年还怕这个?”但如果他批评毛泽东,很多群众就会起来拥护他们的领袖而反对周恩来,他也要“一样进秦城监狱”。
尽管周恩来在1966年冬曾说出:“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不入虎穴,谁人虎穴。”但如果他强硬坚持自己与毛泽东不一致的意见,他也一定会靠边站,然后被打倒,甚至销声匿迹。那不是周恩来的风格。
“文革”给予了周恩来十分微妙和困难的境地:硬顶将被冲跨,做旁观者不可能,必须技巧地站在潮头上因势利导做“弄潮儿”;“文革’’对于周恩来的考量,其艰苦性和复杂性可能胜过以往的一切战斗。“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欲思其利,必虑其害,欲思其成,必虑其败”。正如周恩来的一位秘书所说:“周恩来面临两种选择,无论哪一种,都需要他做出完全的自我牺牲。”他若否定“文革”,就等于是反党分子,“没有人再去跟随他了”。
周恩来对初期“文革”运动的判断是:“方兴未艾,欲罢不能,大势所趋,因势利导。”他能做的就是在言词上拥护、在行动上支持“文革”,“不病、不倒、不死”去“抢灾救火”,尽量减少“文革”造成的损失,并像以前那样为以后纠正错误准备种种条件。
“不病”,这是偶然的原因,一般会很快康复;“不死”,周恩来还不算是垂暮老人,毕竟生命力依然很旺盛;“不倒”,那是人与人之间的事,它需要斗争和谋略。周围不是有很多人倒了吗!这里关键是如何做到“不倒”?
第一,维护毛泽东的威信,服从领导。周恩来与“文革小组”中一部分人斗争,化解毛泽东的错误,总是限于毛泽东所能够接受的程度之内,即把握在一定的“度”。对于毛泽东想法中正确的方面,周恩来慎重地加以发挥,既起到抑制“乱”的效果,又不使自己栽进去;在毛泽东不对又固执己见的情况下,有时得违心地说一些话和做一些事。
第二,与“文革小组”的关系不能僵死。l966年8月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后,周恩来主持中央政治局的日常工作,而“文革”的领导权实际由得到毛泽东支持的其他人,甚至是靠造反起家的新贵掌握着,这是一种非常错综复杂的局面,之间的政治斗争艰辛而曲折。有的人是“打着红旗反红旗”,而周恩来一度要披上“文革”的外衣来开展工作。
第三,必须使自己的作用不可替代。“文革”中,周恩来常常连续工作十七八甚至二十多小时不休息,有时连饭也顾不上吃,他曾感慨:“‘文化大革命,要让我少活十年”,也曾对劝他休息的人说:“我是总理,就得什么事也要管啊!管不好怎么向党、向人民交待!”周恩来在“文革”中担负着繁重的国务管理工作,其所承担的工作是别人无法替代的。此外,周恩来高尚的人格赢得了广大群众的支持和爱戴,这也使得“反周不得人心”。
国外有作家这样评价“文革”中的周恩来:“只要他在其位,就可以处理政府的日常工作,保持某种明智,对受到威胁的干部给以一定保护,可以减轻数百万人的痛苦。此外,他可以阻止野心家篡夺最高权力的企图,防止爆发一场新的悲剧。如果他离职,内战局势势必更加恶化,如果他公开发表自己的看法,使自己成为英雄,其处境将更加困难,不堪设想。”
周恩来在“文革”中的行事技巧,也许如《孙子兵法》所言,“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见《周恩来谋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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