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论战中,究竟以什么派的姿态投入才是最恰当的呢?旁观者可以不考虑,可以指手画脚,可以评头品足,反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事人却不能不考虑。当钱教授评判毛泽东的时候,不是也自以为站在正统“鲁迅思想”的立场上的吗?不也自认为是“改革派”,才底气十足地号召“我们中国人”从“毛的思想”、“毛的思维方式”、“毛语言”、“毛文体”下解放出来么?“正统派”是钱教授决不肯放弃的。在这个问题上,钱教授与毛泽东并没有丝毫的不同,不同的只有立场。立场相对则看问题相反,愈是在根本的问题上愈是这样。
2 “流氓腔”
这是不是“毛语言”的特色?在钱教授看来是的。否则,就没有必要把这个突出出来。
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这是鲁迅说过的话。把“毛语言”列入“流氓腔”、“威胁”一流中去,的确是败坏“毛语言”的一条捷径和最简便的方法。
什么是“流氓腔”?钱教授并没有从学理上做出“定义”。但是,他有一个直观说明。他归纳道:他的语言“最后拿出点流氓腔来:‘好样的,站出来’!这是中国传统的激将法”。(《话说周氏兄弟》第226页)
“好样的,站出来!”这就是钱教授对“流氓腔”所做的诠释。在这个问题上用不着与钱教授争是非。教授是中文专家,他认定“好样的,站出来”是“流氓腔”,大概就是“流氓腔”了,起码有他自造的道理。不过,看得出,钱教授是极其厌恶“流氓腔”的。
鲁迅虽然有“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的名言,但是,许多正人君子却认为鲁迅是个很爱骂人的人。爱骂人,其实就是一种流氓行为而非正人君子之所为。鲁迅常常耻于与正人君子为伍。在他的眼里,正人君子的人格大概还要在流氓之下。幸亏钱教授没有说“毛语言”是“正人君子腔”,说是“流氓腔”,对“毛语言”已经是很恭维的了。
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毛语言”中就包含着“流氓腔”,那又怎么啦?这样的诘问或许又要被钱教授当成流氓腔了。因为这的确有“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味道。记得鲁迅曾经叹曰:“可惜中国人但对于羊显凶兽相,而对于凶兽则显羊相。我想,要中国得救:对手如凶兽时就如凶兽,对手如羊时就如羊!”(《华盖集•忽然想到•七》)当毛泽东这群中国的共产党人,遇上赫鲁晓夫那帮比自己实力强大得多,并且以制裁惩罚人、以武力恫吓人的凶兽样的外国人的时候,还居然敢“半是威胁”,说明钱教授也不认为他们显示的是羊相。那么,甩句“流氓腔”并无伤大雅。赫鲁晓夫或者钱教授决不会把“流氓腔”当成自己的“专利”,只许自己用,不许毛泽东用。外国的赫鲁晓夫在这个问题上还没有说什么,倒招致了中国的钱教授一通戏谑。像是毛泽东不应该“侵权”。不过,敝人相信,钱教授并没有从赫鲁晓夫处拿到半个卢布。
在民族矛盾与冲突中,甚至当是非已经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仍然站在外国人的立场上,指责不屈服于凶兽样的外国人的毛泽东们,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在活着的毛泽东面前显羊相,在死去的毛泽东面前显凶兽相,他为什么是这样的?
钱教授在大学是教授中文的。他是不是把“好样的,站出来”作为“流氓腔”的典型句式向学生讲授,不得而知。钱教授又把这句“流氓腔”说成是“激将法”,他是不是又把“好样的,站出来”作为“激将法”的典型用语传授给学生?也无从了解。“激将法”与“流氓腔”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是“激将法”用的就是“流氓腔”,还是“流氓腔”只能用于“激将法”?什么腔调合适于表达什么样的思想呢?在中文中可有固定的格式和要求,我这个没有上过大学中文系的人是不知道的,因此不敢妄评。 写到此,我也要甩句“流氓腔”!
钱教授,“好样的,站出来!”敢回答我对你的诘问吗?不过,我这并不是在用“激将法”。因为我知道,当年的“改革派”赫鲁晓夫们没有理会毛泽东们。我算老几,值得钱教授赏光!我在此不过是想加重人们的印象,“好样的,站出来”就是“流氓腔”。敬告正人君子,千万不要将“好样的,站出来”出现在说话、讲演、写文章中。否则,很可能被钱教授们当流氓看。其实,钱教授不就是想骂毛泽东一声流氓吗?要是想骂什么,还是明骂的好,何必绕脚?连“食人”、“杀人”都敢骂,骂句“流氓”又算得了什么?
论战双方的是非也许是不好判断的,但是,从钱教授的评论中,人们可以准确地看到的是,钱教授对赫鲁晓夫和毛泽东的感情和立场是大不一样的。如果判断不出钱教授与毛泽东及其论敌是什么关系,那简直就是一个白痴了。对于自己的论敌或者政敌,双方本来也没有互相恭维的义务。不过,钱教授这种抛开是非不论,动辄以“流氓”加在自己的论敌身上的做法——也许说是政敌更确切,这又是一种什么“语言”、什么“文体”、什么“腔调”呢?
3 “半是正义”、“半是威胁”的语言攻势
半是什么、半是什么,这个句式似曾相识。一时记不起是谁创造的了。当然也就说不出是谁的语言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句式并不是钱教授的发明。
“半正义”是多少“正义”,“半威胁”是多少“威胁”,钱教授能够掂量得准确吗?什么“半是正义”、“半是威胁”,分明是毫无“正义”,全是“威胁”!
赫鲁晓夫那些“改革派”的英雄们,谁认为毛泽东有半点“正义”了?没有!承认毛泽东“半是正义”,是不是以此证明自己与赫鲁晓夫还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也与毛泽东也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说毛泽东“半是威胁”,那只能说是钱教授自己的一种感觉。在国际斗争中,对一方构不构成威胁,靠的是实力,不是嘴皮子。对于中国当时的实力,赫鲁晓夫知道的恐怕要比钱教授清楚得多。恐怕连赫鲁晓夫也不认为毛泽东能够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看来赫鲁晓夫还没有“忧天”,钱教授倒替赫鲁晓夫“忧天”了。在这里,钱教授显然是把正义的声音听成了威胁的声音。同样是耳朵听出来的声音不同,音调是那么的不同。真不知道是谁的耳朵出了毛病。威胁就是威胁,不存在“半”不“半”的问题。如果说赫鲁晓夫感觉到了毛泽东的“威胁”,那就决不是“半”的问题。如果说真理在他们的手里,而经济实力、军事实力也在他们的手里,按说,他们是不应该感到毛泽东、中国共产党的威胁的。如果说他们感到了威胁,那只能说他们是做贼心虚。害怕毛泽东、中国共产党戳穿他们假马克思主义的画皮。这对于那些打着马克思主义旗号的假马克思主义者,一旦被戳穿,那无疑是要了他的命。这是他们面对毛泽东、中国共产党的抨击而气急败坏的根本原因。在桌面上达不到目的,口水战捞不到便宜,于是,在兴师动众对毛泽东及他所领导的中国共产党进行“文斗”、“围攻”的同时,又以“经济制裁”相报复,以大兵压境必欲动武相恫吓。他们对毛泽东、共产党决不是想威胁的问题,而是想把毛泽东干掉,让中国共产党降服,把他们领导的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扼杀掉的问题。面对毛泽东的“流氓”腔和“半是威胁”,赫鲁晓夫完全可以像鲁迅说的那样,对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表示蔑视,连眼珠也不用转过去。只可惜,他们不读鲁迅。也没有把毛泽东看成“半是威胁”。在那个年代,究竟谁对谁在构成和实行威胁?全国人民都知道,只钱教授是个例外。敝人相信,赫鲁晓夫们对毛泽东们的感受与钱教授是有差别的,要问这个差别有多少?答曰:“一半”。
我没有读过“九评”,也没有读过赫鲁晓夫。毛泽东和“九评”或许并非“句句是真理”,如我就判断不出“好样的,站出来”是不是真理。但是,我也不知道赫鲁晓夫对于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的批判是不是“句句是真理”。是“半正义”还是完全是“正义”。我也不知道他们对于中国的“制裁”、在边境制造事端是“威胁”、还算是“半威胁”。
“半是正义”、“半是威胁”“这种语言对读者有一种感情的煽动力,一种心理的控制力。”钱教授这样说。
这里的读者是谁?是钱教授自己吗?如果是,那么,只能说自己的“定力”太差。这样的读者究竟有多少人?我相信谁也不知道,只是胡猜。或者,他把与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对赫鲁晓夫等“改革派”的立场上保持一致的人们,统统打入被“煽动”、被“控制”一族。那时候,被“煽动”、被“控制”的读者,或许是有的。在毛泽东去世后,有的或许早已经改变了“主义”,认为“上当”了。现在为了表示忏悔,公开坦白交代了,承认那时候是被“毛语言”“煽动”和“控制”了。我毫不怀疑有这样的人存在。也不怀疑钱教授的讲演表达了他们的心声。不过,我也相信,偌大个中国,数以千万计的党员,毕竟有没有被“煽动”和被“控制”的读者。人们知道,毛泽东及共产党的“九评”,并不仅是让中国人看和听的。他们印成各种文字在国内外发行,特别是通过各种语言,用无线电波传播到世界各地。也是想让外国人看,想让外国人听的。那些外国人,特别是看了和听了“九评”的人们,是不是看了、听了,感情就被“煽动”起来了,心理就被“控制”起来了?没有这方面的报道。如果“九评”真的有那样的效力,“九评”岂不就是魔咒了?如果是那样,苏联共产党岂不是早就与毛泽东在思想上、政治上保持一致了?哪里还会亡党亡国呢?事实证明,钱教授所谓的毛的“这种语言对读者有一种感情的煽动力,一种心理的控制力”的说法至少并不全是事实。钱教授不能把自己个人这个读者的感情被“煽动”、心理被“控制”的感受推广到“读者”。以为天下的读者都像他似的。
4 “我们如何如何”
钱教授说:“无论是当年毛泽东的文章还是今天毛泽东影响的语言,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的作者都不以个人的身份发言,不是‘我怎么怎么’,‘我认为怎样’,而是‘我们如何如何’。”这样,“我们如何如何”就成了“毛语言”的又一大特色。
当我看到这一通议论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了一会儿。
学习历史知道,在古人中,只有一个人说话从来不用“我们”,那就是皇帝。他只用“朕”、“孤”、“寡人”。这在古装剧中人们都可以看到。但是,古汉语中的“臣等”、“吾等”,用现代汉语说,就有“我们”的意思。说明“我们如何如何”并不是毛泽东发明的句式。不过,经过钱教授的一通议论,我真不知道“我们”这个词谁可用、谁不可用,什么时候可用、什么时候不可用。也真不明白,这个不分好人、坏人,通用的代词怎么就成了“毛语言”?
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或许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实在记不起是哪一年了,老师就讲过“我们”一词的用法。如果当初能够预见到五十年后要遭遇大学教授,而且还是中文的,我一定要格外经心,记住“我们”那个学校、“我们”那班同学是如何听“我们”那个老师讲“我们”那个词的。这样说,近乎说“绕口令”了,按照钱教授关于“策论”的论述,也有“策论”的嫌疑。其实,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是“策论”。看来,做“策论”可以无师自会,不用请老师教。我们一词怎么用?现在,只得借助词典了解它的确切含义。
我,是人称代词,指自己。《说文》:我,施身自谓也。“们”,加在代词之后,表示复数。“我们”,也属于人称代词,指包括我在内的一组人。常言道,三人成组。按照那样的解释,从“纯学术”的角度上说,只要是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合作写文章,或者写的文章能够代表两个人以上,就可以用“我们”。我在写本书的时候,有些地方原本也想用“我们”,而且用的就是“我们”,因为,我所阐述的观点,在我写书之前、之中,的确是与两三个或者三五个或许还要多的人说过,他们也是赞同的。用个“我们”,在事实上和语法上,也不能说是错误。只是看了钱教授的议论,为了“文责自负”,若遇“文字狱”不至于牵连别人;也为了防止说我写的文章也用“毛语言”为毛说话,才改变了主意。再说,我也是渴望精神解放的。于是,把凡是用“我们如何如何”的地方,就把“我们”统统改成一个“我”字。用的多了又觉得太频,于是,有时候就用“敝人”代替我字用用。或许因为马虎,个别地方可能有遗漏。只有在“我们”这个问题上绕不开“我们”,不得不用。
按照钱教授的议论,在汉语中,“我们”这个词实在是造的有些多余。不过,我想,除了那些为了证明自己特立独行,“个性”鲜明的个人主义者外,其他的人说话,写发言稿,恐怕难免不用“我们”。想当年,老师教我们“我们”,就是觉得我们说话、作文的时候能够用到“我们”,因此,老师还曾经让我们用“我们”造句。而我们当时谁也不敢不用“我们”造句。这个问题,我想不属于我们的你们或者他们,只要上过学,学习过语文,大约都有这样的经历。在过去,对“我们”的用法,可能有错的时候,不过,教过我语文的老师大概也有八九个之多,他们确实没有讲过“我们”与“毛语言”、“毛文体”的关系问题。因此,“我们”一词用的对与错,在几十年的意识当中,没有与“毛语言”扯上关系。谁能够想到,用“我们”说话、写文章竟然成了“毛语言”、“毛文体”、“毛的思维方式”、“毛的思想”,成了精神是不是能够彻底解放的大问题。毛泽东之前的人说“我们如何如何”是什么语言、什么文体、什么思维方式?为了表示从“毛的思想”中解放出来,是不是以后人们说话、写文章和学校教学,都要把“我们如何如何”屏蔽掉?这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为了写这一节,特意翻阅了最近的报纸,许多人,其中包括很有社会地位的人,写文章、做报告,还在“我们如何如何”。我可以在本书中保证不用“我们”,在其他书中和场合,不敢保证不用。可见,要肃清“毛”的“遗毒”真是“显得特别迫切与艰巨”啊!
写到此处,忽然想到,谁在写什么文章的时候曾经“我们”、“我们”地说。想了好半天,费了好大的劲,才查到,是梁实秋先生《论鲁迅先生的“硬译”》中用过两次,才引发了鲁迅的一通议论。鲁迅说:“但于我最觉得有兴味的,是上节所引的梁先生的文字里,有两处都用着一个‘我们’,颇有些‘多数’和‘集团’气味了。自然,作者虽然单独执笔,气类则决不只一人,用‘我们’来说话,是不错的,也令人看起来较有力量,又不至于一人双肩负责。”(《二心集•“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 其实,可能是梁先生在揶揄鲁迅那老头子的时候,兴头儿上忘记了自己与鲁迅是在一对一的笔战。在写了“我”这个字之后,顺手把那个“们”字留在了一个格子里。其实,梁先生本来可以不用那个“们”字的。怨他倒霉,谁让他碰上的是爱较真儿的鲁迅呢。 但是,钱教授把鲁迅嘲弄梁实秋先生的手段照搬过来,把梁先生在笔战中用“颇有些‘多数’和‘集团’气味”的“我们”讥讽“九评”的作者们,就颇为滑稽了。
在这里,钱教授好像忘记了,他是在拿“九评”说事。那是中共与苏共之间的事,不是写“九评”的那几个人与苏共之间的事,也不是毛泽东个人与赫鲁晓夫个人之间的事。再说,“九评”不但不是一个人写的,而且也不是一个“我”的观点。这与梁先生和鲁迅先生笔战的情景有很大的不同。如果“九评”中不“我们”、“我们”的,真的要是用“我”、“我”的,是不是有“突出个人”的嫌疑?不知道钱教授现在又该怎么的奚落了。他们用“我们”、“我们”的,并不违背实际情况。苏共一方是不是也是“我们”、“我们”的用,以更显示“颇有些‘多数’和‘集团’气味”,恐怕是的。因为中国共产党只是一个党。而站在苏共一边的有许多党,“集团”的气味要浓得多。他们的“我们”,要比中共的“我们”“多数”气味也更要浓些。如果“九评”那时候真的用“我”,现在看来,就有些像堂•吉珂德了,独自挺着长矛与千军万马作战了,岂不是十二分的滑稽?
其实,在这里钱教授又犯了读书不认真的毛病。他只看了鲁迅先生的前句话,没有看后一句话。鲁迅还说了“然而,当‘思想不能统一’时,就是,既有‘我们’便有我们以外的‘他们’”。
苏共与中共论战,是因为“思想不能统一”。这时候既有“我们”,也有我们以外的“他们”。“我们”、“他们”怎么个用法,难道大学教授还用人教吗?在当时钱教授是不是分清楚了“我们”、“他们”,不知道,所知道的是现在仍然没有分清楚。因此,看不出他是站在“我们”一边,还是站在“他们”一边。看来能不能分清“我们”与“他们”,确实不是个语文水平的问题。
由此,又联想到一个时期有的人学习革命导师的著作。其中有一种简单的“对号入座”法。现在看当然十分幼稚可笑。钱教授学习鲁迅著作,或许也想学习应用一下这种学习方法,应用一回,展示一下“活学活用”的成果。只是那号对的不准。看来,即使是一种很简单的方法,掌握与应用也不容易啊。学习鲁迅与模仿鲁迅看来是两回事。模仿,是照猫画虎,弄不好,反类犬。在这个问题上,没有露一小手,反而类了一回犬,让我看笑话了。我知道,这样说一个教授,是有些不恭。不过,在笔战中,恐怕谁的眼里,也是只有“论敌”,没有“教授”不“教授”的。或许教授在这里用的是“断章取义”法。倘使如此,那就不是什么“活学活用”的问题了。“活学活用”,学的“活”与不“活”,也只是个个人的水平问题。而“断章取义”,是一种故意的、有特定目的的行为。在这里,是有意歪曲鲁迅、糟蹋鲁迅、败坏鲁迅的问题。对于研究了一辈子鲁迅的钱教授,我真的不忍心作那样的判断。
不过,人们,不!是我,很难想象,一个要摆脱,并从“毛的思想”、“毛的思维方式”、“毛语言”、“毛文体”中彻底解放出来了的钱教授,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动机和目的,却又一反常态,在书中说:“我们必须认真研究,冷静地分析毛的思想,包括毛的语言。这个工作不做,或者做不好,我们中国人的精神不可能得到彻底的解放。我们现在很多的思维方式,很多的语言方式,还是毛的思维方式。‘毛文体’还在深刻地控制着今天的中国人,不过应该说,‘一代不如一代’。”(《话说周氏兄弟》第227页)
且不说钱教授这一通关于“解放思想”的高谈阔论与中国共产党第二代领导核心邓小平的“解放思想就是要运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本原理,研究新问题,解决新问题”(《邓小平文选》第二卷第179页)的论述是不是一致。
在这里,一连说了三个“我们如何如何”。
这回,钱教授用“我们”,还嫌“多数”、“集团”的气味不够,于是,用“我们中国人”,一下子,好像“中国人”都是他的了。这比起“我们如何如何”的“毛的思想”、“毛的思维方式”、“毛语言”、“毛文体”,气势就大多了。钱教授似乎已经飘飘然了,居于“我们”之上了。站在高高的讲台上,(这是我的合理想象,北京大学的讲台是不是真高,我并不知道)自己俨然就是“中国人”的代表,不!应该是中国人的导师,而不仅仅是博士生的导师,在向“我们”做指示、发号召。这时候的钱教授,大概不认为自己是教授在做学术讲演,而认为自己是大政治家在作政治报告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