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周恩来是我人生的楷模:他经常教育我们在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都要以人民利益为重,以国家利益为重。在我们兄弟姐妹6人的职业选择上,他要求我们绝不能有丝毫特权思想,要首先想到人民的需要,服从国家的利益。
我自从12岁来到伯父周恩来、七妈邓颖超身边,就知道两位老人没有儿女,只有一位干女儿——维世姐姐。我和弟弟妹妹们来到中南海西花厅伯父的家中,两位老人总是对我们谆谆教诲,严格要求。同时又关怀备至,疼爱有加,就像是亲生父母。
1949年,进西花厅那年我12岁,大弟秉钧7岁,我上初一,他读小学二年级,较早受到了正规的教育,也比较懂事,所以加入少先队,入团、入党,仿佛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我们两个都认准了自己政治上必须上进,事事要以伯父、七妈为榜样,他们讲的话,不管自己怎么想,都要按他们的意思去办。
1952年7月初,八一小学开始放暑假,“嘟嘟嘟”的汽车喇叭声在校园里响成一片。同学们都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在各自的宿舍里焦急地等着,广播里通知谁家大人来了,谁就兴高采烈地提起行李冲出门。那年秉钧上三年级,妹妹秉宜刚读一年级。第一天在焦急的等待中过去了,第二天又过去了。仍不见有人接自己,刚上学的秉宜噘起了小嘴。第3天,除了几个家住外地的同学外,家在北京的同学都走了。秉宜胖乎乎的小脸蛋上挂起了泪珠。看见妹妹哭,秉钧着急了,刚10岁的他找老师要了一个信封,一张纸,趴在桌子上写了一封短信:“七妈,学校放假了,请派个车来接,因为有行李。——秉钧”。然后,他在信封上写道:“中南海邓颖超收”,贴了张邮票随手扔进了邮筒。
那时信送得也快,当天下午,这封信就到了七妈手中,七妈拆信一看,赶紧叫一位叔叔骑上自行车赶到学校,在门口雇了两辆三轮,一个孩子一辆车,行李放在脚下。一进西花厅七妈就迎了上来。她搂住秉宜,拉着秉钧连声道歉:“孩子们,真对不起,这要怪七妈不好,是我忘记了你们放假的事,让你们多等了两天,不过,你口气还挺大,要派车。我可没有权力给你们派汽车,因为汽车是你们伯父工作用的,你们小孩子不该享受,懂不懂?”秉钧点点头。
多年后,回忆起这段往事,秉钧也觉得自己幼稚可笑,为什么当时不请老师帮忙打个电话?为什么不写信给爸爸妈妈“求救”?
秉宜进中南海那年才5岁,她胖乎乎的脸蛋上,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可那张原本用来说话的嘴却总是紧紧闭着。她见谁也认生,见谁也不叫人。虽说不叫人,却总会慷慨地向所有的人送上甜甜的笑容。妈妈曾戏称是起小名起坏了:猫儿就是只会咪咪叫不说话的嘛!
1949年年底,爷爷的堂哥周嵩尧来到了北京,我们叫他六爷爷。六爷爷在西花厅第一次见到小咪,马上说:“这孩子长得像她奶奶,恩来,你们就要了这孩子吧。”爸爸妈妈也看出来伯父和七妈都很疼爱小咪,想到过早去世的奶奶,爸爸妈妈就向伯父提出来,把小咪过继给他,伯父却对他们说:还是不要吧,把小咪过继给我们,其他的孩子会认为我这个做伯父的不公平。不过继,我们也会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她。
当然,五六岁的小咪多数时间很乖巧,很可爱,有时在伯父那里许多工作人员无法完成的事,甚至七妈也无法完成的事,便派她去,一定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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