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10 点,我们连进攻一个村庄,敌人抵抗一阵就跑了,我们进村准备攻打皇姑屯车站。营长带着各连长去看地形,全连在老乡的场院里待命,不准进屋。战士们有的在原地踏脚,我和几个战士钻进草垛里避寒。
又饿又累,不一会就睡着了。突然冻醒了,我急忙坐起来,心想不能睡呀,会冻死的,吸烟吧。一摸口袋里没有烟,看见草垛边有两只脚,“喂,有烟没有”不吭声。
“喂……你有烟没有……”不答应。 “你怎么了……”我大声问。
我扒开草垛,咦?是敌人伤兵,用手一摸已冻硬了。我抬头看看,场院里一个人也没有了,怎么?连队走了?把我丢下了?是去打车站吗?——又没有枪声,老乡家里有灯光,屋里是我们人还是敌人呢?我害怕了,起身到短墙边观察动静不敢走出。
这时来了一个人,我紧张地掏出手枪。只见他边走边叫“副指导员……” “嘘……”我出了口气,是通讯员:“张云龙,我在这……”
原来上级命令停止攻打皇姑屯车站,队伍进屋休息做饭,连长、指导员没看见我,骂了张云龙,叫他来找我。
一进屋指导员于广训就问:“我‘雪’(说),你干‘信马’(什么)去了?” “我在草垛里睡着了。”
“乖乖……没冻死你这个东北佬啊!”
“我这个东北佬抗冻,冻死的都是你们南蛮子。哎,在草垛里,我就是挨着南蛮子‘死倒’睡的呀!”
“别吹牛了”连长说。 “真的,是个国民党伤兵冻死了。” “有枪吗”指导员问。 “没来得及看。” “你们俩去搜一下”连长说。
通讯员韩章、张云龙一会回来,拿出二包烟、三块银圆、一叠国民党钞票。总部意图对沈阳围而不攻,目的是诱敌抚顺的新 6 军来援,在野外运动中歼灭他们。白天我们摆开攻城的架子,开枪打炮,晚上回村休息。老乡对我们说,今天是年三十。这一年,我们在雪地枪炮声中过了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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