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话时,周总理两手握拳,忍着剧烈的阵痛,用低微的声音坚毅地唱道:“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看到老伴已经病人膏肓,对事业和主义仍然有这样坚定的信念,邓颖超心里既感动又难过。后来她曾说过:“那个时候,恩来是生不如死啊!他实在太痛苦了!”
接着,周恩来就后事嘱咐妻子:丧仪要从简,规格不要超过中央的任何人,一定不要特殊;一定要遵守过去的约定,死后不要保留骨灰,要把骨灰撒到祖国的江河里和大地上去。
邓颖超明白周恩来所指的约定是,1951年4月27日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彭真等中央领导同志共同签署关于“提倡实行火葬签名册”。签名册称:“凡是赞成火葬办法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请在后面签名。凡是签了名的,就是表示自己死后一定要实行火葬。后死者必须保证先死者实现其火葬的志愿。”周恩来、邓颖超二人也共同商定、相互保证,死后将骨灰全部撒掉。在周恩来和邓颖超看来,从土葬到火葬是一场革命,从保留骨灰到不保留骨灰又是一场革命,骨灰撒到土里可以做肥料,撒到水里可以喂鱼,这也是为人民服务。撒掉骨灰,本身就是一场移风易俗、彻底与传统观念决裂的革命。周恩来还主张人死了以后应该做尸体解剖。他在病重期间,曾专门交代医务人员:现在对癌症的治疗还没有好办法,我一旦死去,你们要彻底解剖检查一下,好好研究研究,能为国家的医学发展作一点贡献,我是很高兴的。
周恩来看到邓颖超在思索,没有说话,他担心妻子实现不了自己的遗愿,不无担忧地说:“这一点儿我能做到,不知你能不能做到?”
“你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邓颖超坚定地告诉老伴。
见身体赢弱的妻子如此坚强,周恩来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说:“一切都拜托你了!”
在此之前,周恩来在一次和邓颖超交谈中,曾说:“我肚子里还装着很多话没有说。”
邓颖超回答:“我肚子里也装着很多话没有说。”
周恩来、邓颖超不愧是遵守党的纪律的模范,即使彼此都知道最后的诀别不久就会残酷地到来,也没有吐露半点党的机密,而是永远把它们埋葬在了各自的心底!
在向妻子托付完后事后,周恩来心中还有一事放心不下,即他生前没有看到祖国和平统一。早在50年代周恩来在张治中写给台湾同事的信中,就加写了“寥廓海天,不归何待”,后来又做了大量的工作,殷殷企盼台湾早日回归祖国。但是在他即将辞别人世时尚没有看到祖国和平统一,这不能不使他感到遗憾。因此,12月20日,连日高烧处于昏迷状态的周恩来,清晨一醒来,就呼唤中央调查部部长罗青长的名字,催促身边工作人员叫罗青长来见他。罗青长知道这是周恩来在做对台湾问题的临终嘱托。他急匆匆地来到周总理的病床前。周恩来在询问台湾近况及在台湾的老朋友的情况后,嘱咐罗青长不要忘记对人民做过有益事情的人。谈话中,周总理两次被病痛折磨得说不出话来,并进入昏迷状态。最后不得不中止谈话。
病中,周恩来嘱咐叶剑英:要注意斗争方法,无论如何不能把权落到“他们(指‘四人帮’)”手里!
周恩来留给人们的最后一句话,是弥留之际对医生吴阶平说的:“我这里没有什么了,你们还是去照顾别的生病的同志,那里更需要你们……”
1976年1月8日9时57分,以自己毕生的精力、智慧、才华和品德在中国人民和国际友人心中筑起一座巍峨丰碑的周恩来溘然长逝。
巨星陨落,大地呜咽,山河挥泪,万民哀悼,举世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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