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两国大使级会谈持续进行了l0多年,到60年代中期,由于两国关系紧张而中断。60年代末,国际形势发生变化,美国在对华关系上出现松动现象。有一次,美国驻波兰大使在一个招待会上碰到我们的翻译,拉住他,表示愿同我使馆代办会晤。电报发回来,总理看到后,立刻拿去报告毛主席,说:“找着门道了,可以敲门了,拿着敲门砖了。”主席同意。于是,总理马上抓紧办理,头天晚上接到电报,第二天一早就复电。这件事总理看准时机,处理得非常果断、迅速。反应之快出乎美国政府预料,从而使中断两年多的中美大使级会谈得以恢复,也为后来基辛格、尼克松访华铺平了道路。
周总理善于抓住时机,打开局面,还可举出我国同印尼签订友好条约的例子。l961年我随陈毅副总理访问印尼。当时我国同缅甸、尼泊尔、阿富汗、柬埔寨等都已签订了友好条约。临出发前,陈毅同志和我向周总理提出,是否同印尼也签一个类似的条约。总理认为有道理,说能签就签。到了印尼,当晚在宴会上苏加诺总统就向陈毅副总理提出,明天就谈判,签订一个友好条约。陈毅说:好,明天谈,后天就签字。我第二天把谈判结果报回来,总理接到电报,非常高兴,马上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召开紧急会议批准这个条约。这样,使我们不失时机地多争取到一个国家同我们签订友好条约。
周总理对于外交上的大事抓得非常紧,而且亲自抓,一抓到底。可以说,我们外交上取得的成就,都凝聚着总理的心血。其实,何止是外交,国内的政治、经济、文教等大事,他都尽心尽力、呕心沥血地抓。我们建国以来取得的重大成就,外交也好,内政也好,哪一项和总理分得开?同时,周总理个人的品质、作风、才能、学识,也令我十分钦佩。我在他领导下工作,经常受到他的关怀和指导。驻外使节回国,他总要接见、谈话,还亲自带我们去见毛主席。我在任外交部副部长时,他常常召集我们了解情况,研究对策。他学识渊博、才智过人,讲起话来深刻生动,办起事来井井有条。他作风正派,不搞阴谋诡计,不拉帮结派,见到他什么话都可以说,放心地说,说错了也不会挨整。有时我们做错了事,他批评起来很严厉,但只要承认错误,找出原因,改了就好。他从不整人。他不喜欢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也没有人去拍他的马屁,因为拍的结果不外是碰壁和遭到严词训斥。他对干部既严格又爱护,对群众的工作、学习和生活都很关心。他深入群众,爱护和重视群众,尊重群众的劳动。到国外访问时,常常关心宾馆的服务人员、厨师、司机等的情况,离别时都要和他们一一握手告别,向他们致谢。在国内的外事活动后,对工作人员和服务人员也是如此。他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许多成绩是他的思想、他的创造,但他从不把功劳归于自己。相反,如果出了问题,他总是承担责任。他的这些品德和作风,言传身教,对当时外交部干部的素质是有很好影响的。
但是,周总理对于那些违反外事纪律、尤其是破坏我国外交政策的行为,向来是嫉恶如仇,从不姑息。“文革’,中,在林彪、“四人帮”的煽动、纵容和支持下,外交部内极“左”思潮泛滥成灾。造反派不仅批斗陈毅外长和其他部领导,砸烂政工部门,把持各个业务和行政部门,而且还抢夺中央外交大权,甚至伙同社会上的造反派干下了火烧英国代办处和企图冲击缅甸驻华使馆这样有损于我国国际声誉的坏事。对此,周总理不仅严词斥责,而且采取措实施以制止,并在请示毛主席后,将煽动者、中央文革成员王力和造反派头头中的主要肇事者进行隔离审查,将被剥夺的外交大权重新收回中央掌握。同时,他坚持原则,挫败了林彪、“四人帮”的干扰,使我国正确的外交路线和政策得以继续贯彻执行。
综上所述,周总理在建立和发展我国外交事业方面功勋卓著。他在外交上的功绩和他对中国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以及世界和平事业所作的巨大贡献,都将永远彪炳史册。也正因为这样,他不仅深受全国人民的爱戴,也受到世界各国人民发自内心的崇敬和钦佩。周恩来,这个响亮的名字,和他那光辉的形象、深邃的思想、伟大的业绩一道,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作者曾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全国人大副委员长、中央军委秘书长、国防部长、中联部长、外交部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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