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认识客观世界,是一个主观不断趋近于客观实际的过程。聪明的人不固步自封,不囿于成见,而是自觉地使自己的主观认识去适应客观实际及其发展变化,求得主观与客观的统一。周恩来正是这样,一旦他发现自己的认识背离了客观实际,便会及时调整自己的思维框架,服从实际,服从真理。他开始从事革命时,把眼光投向城市,信奉“城市中心论”,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他觉察到当时城市并不怎么青睐共产党,而广大落后的农村方是共产党最好的用武之地。特别是随着红军的壮大和农村革命根据地的开辟,他看到了真正的革命潜力和希望之所在。1930年4月,周恩来作出了“农民游击战和土地革命是今日中国革命的主要特征”的论断,这一论断成为他由“城市中心论”转变为“农村中心论”的重要标志。
为了达到目标,周恩来能够充分利用每个历史时期提供的机遇,灵活运用斗争策略,既结合又分别地采取合法的与非法的,公开的和秘密的,直进的与迂回的,集中的与分散的各种手段展开工作。他指出:“有人说共产党不择手段,我们反对这句话。只要不违背我们的原则,不违背我们的目的,只要采用的方法能够得到社会的同情,那么这种方法就可采用,这就不是不择手段。”
周恩来深谙政治和军事斗争中“直”与“曲”的辩证法,也特别擅长于迂回进攻战术。l940年,他身边一位警卫员下连队当排长。行前,周恩来告诫他指挥作战要机动灵活。他打个比方说:敌人的机枪响了,上司命令你将敌人干掉,你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开阔地,一条是壕沟,你怎么办?警卫员回答:“壕沟!”周恩来满意地一笑:“对,虽然开阔地也许离敌人更近点,可你还是得迂回过去。”周恩来曾直言不讳地训示共产党人:蒋介石是想用各种迂回办法消灭中共,我们也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他。因为客观形势与主观条件的限制,我们有时也不得不走些迂回的道路。在好些初出茅庐的共产党人看来,革命似乎要事事处处慷慨激昂,直来直去,对于这些革命的门外汉,周恩来启发道:真正的革命者并非要时刻臂缠红袖章,头顶上嵌着共产党三个字,这反倒使人讨厌,接近不了群众,影响不了友党。
在外交领域,周恩来也惯常使用迂回进攻战术。新中国成立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中国实施敌视和封锁政策。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几乎想不出中国与它们改善关系的办法,但周恩来有办法,这个办法就是“民间先行,以民促官”,通过持久的民间商贸文化往来突破国家关系的坚冰。他曾对著名京剧大师梅兰芳讲,经济和文化是外交工作的双翼,经贸对双方有好处,文艺体育交往易为人所接受。从经济和文化入手,日积月累,到了一定程度便可以促成政治关系的解冻。中美、中日关系的正常化便是以长期的民间外交为基础的。除了天生的灵活性,周恩来还有罕见的把握事物本质的能力。他能从一大堆复杂的事务中迅速分辨出哪些是主要的,需要立即着手解决的,而把无关紧要的东西撇置一边,即使是一团乱麻他也能迅速理出头绪,毛泽东讲起话来,常常是海阔天空,国内国外,滔滔不绝。讲过瘾了,说:“就这样吧!”究竟怎么样,别人未必明白,但周恩来全明白,余下的事就由他去办,而且办得主次分明。井井有条。所以毛泽东多次称赞周恩来是个“好管家”。即使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当林彪、江青必欲打倒周恩来而后快时,毛泽东也说:“如果没有周恩来,那我们怎么治国呢?”
周恩来谋略不仅有深刻的唯物辩证法的理论基础。而且广泛吸收了中国传统的方法论。他的政治谋略明显受到中国文化中“和为贵”、“执两用中、”韬光养晦等思想的影响;他的统战谋略极大弘扬了“智、仁、勇”三达德的精神;他的人生谋略则几乎集中了中国历史上所有进德修业,为人处世思想的精华,如以诚感人,以理服人;做事留有余地;攻恶毋太严,教善毋太高;不强人所难,不急于求成;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临事而惧,三思而行;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等等。美国前总统尼克松认为,周恩来的智慧是中国几千年文明历史发展的结晶。有位外国记者曾问周恩来:“您是中国共产党党员,是共产党员居多呢?还是中国人居多呢?”周恩来回答:“我更多的是中国人。”将周恩来与毛泽东谋略相比较是很有必要的,这种比较似可从以下几方面来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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