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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他年轻。要像我这年纪,你们要是摔一跤,那不把我摔坏了!"
原来董老是在找理由不坐担架。大家看他还能走得动,也就不再勉强。一边走着,还听他讲起了长征路上的故事。……
到了郭苏河边。河水不深,可是河面很宽,从西岸到东岸总有好几里,水流又很急,董老自然更不要坐担架了。他跟大家一块挽起裤腿,淌水过河。
过了河,转向东南方向,翻过一个八里远的岗子,又过滹沱河。老远便瞭得见了,河水滔滔滚滚,奔腾翻卷,恰恰如同咆哮的黄河。
他们蹚过一条小支流,然后登上一条滹沱河边特制的敢于跟汹涌的洪水拼搏的大木船。船夫不用船桨,而用两丈多长的大木篙。一篙插下去, 篙杆别在船舷与激流的中间,冲力大过了人力,船夫像撑杆跳高的运动员,一下被浪涛举在空中,眼看要甩进巨浪中了……他拚命向下一压,又跳到了船头。
"这挺危险的!"警卫员刘国安对那扛担架的年轻人小声说。
"不要说那种话!"年轻人回答得十分严厉。下了船他才给刘国安解释,在船上不允许说不吉利的话。而且在这发洪水的季节,确实有很大危险。几年前在这个渡口就翻过一次船。
"翻下去以后还有救吗?"
"十有八九都到天津卫喂鱼虾了!"
警卫员刘国安心里十分后怕。要真的翻了船,他是保护不了首长的!
其实今天还有一件他们没有意想到的更大的危险。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再过两个小时,他们会知道的。
面前已是常峪岭。岭不陡,却是步步登高。董老的额前已布满了粒粒汗珠,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了,右手还不停地压在胯骨上。几个年轻人都看在眼里,又一次放下担架,坚决要董老坐上去。董老也确实是走不动了,不仅是疲劳,主要是他的腿胯疼复发了。大家也没等他说出同意,七手八脚把他扶上了担架。
过了常峪岭,董老的体力有所恢复,腿胯也不那么痛了,他想下来再步行。抬担架的人却不答应,也不说别的,只管不停地往前走。总是上年纪了,再加上腿胯疼,在这么急急地行进中,他是跳不下来的。可他早看见抬担架的人满身是汗,心中不忍,却又无办法。
路边有块西瓜地,地边有摘下来的西瓜,堆在卧铺一边的荫凉里。董老在担架上远远便望到了。于是,他不动神色地嚷起来:
"真渴,把人都渴坏了!"
警卫员立即把行军壶送过来。
"那么一点点凉白开,不解渴!"
"前边有块西瓜地,给你买一个吧?"
"有西瓜好!快停下来!"
担架停在靠近瓜田的一个树阴里。董老从身上掏出两张;票子,递给警卫员刘国安:
"要多买几个!"
警卫员搬过几个大西瓜,用长长弯弯的西瓜刀切开,大家都吃起来。董老却只吃了两小块便不吃了。抬担架的年人问他:
"你嚷渴坏了,怎的只吃两小块就不吃了?我们没嚷渴的人,倒吃了几大块!"
"那正说明你们比我还要渴。你们出了一身汗,不用问早渴坏了!我喊的不正是时候?"
"原来你是替我们喊渴?"
"替我们大家。"
"我们上当了!"另一个年轻人说。这时大家也才恍然明白,真是上了董老的"当",要不然会一气把他送到目的地。
吃完了西瓜再动身,董老自然不再坐担架了。幸亏走了不远,遇上了烟堡来接的一辆吉普。今天董老也只得改变他"只骑马不坐车"的老习惯了。这会子来了车他倒很高兴,因为可以"解放"四个小伙子。他让他们在回舍镇上吃了顿饭,便朝回返了。
原来周恩来往烟堡打过了电话。这个人考虑事情周到着呢,事情不分大小,只要是应当办的事,他即会承担起来,绝不会有一点疏忽。
他让烟堡派车接到滹沱河南岸的渡口。并要早发车,可以在渡口等,免得碰不到一起。
谁知刚刚打完电话,烟堡即遭受了一场敌机的突然空袭。这是从抗日战争以来,这一带百姓都未曾见到过的,对一个村庄的狂轰滥炸!
在烟堡村的东南,有座尖尖山,山顶很尖很尖,好似人工凿成的。也不知什么朝代,在那个尖儿上扣了两口大铁锅。传说在铁锅里扣了一个什么坏人的脑袋,山尖儿的一个山洞可以照到滹沱河,河里的鱼虾又是如何……有着一个美妙动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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