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一想，不行，不能死，拼死命也要爬到山顶上去，一定要爬过这座雪山。在这关键时刻，决不能动摇，为了共产主义事业，下定决心，克服这一最艰苦的时刻。于是静静地低着头，稳着脚步向上抬，安静平衡着呼吸，咬紧牙关奋力拼博，这是一场殊死的搏斗，没有退让的余地，必须战而胜之。

　　看来爬雪山，也同在战场上同敌人打仗一样，要有大无畏的精神和不怕困难的精神，最困难的时候，不能着急，要沉着气，要有信心和决心，即是珠穆朗玛峰，也可以战胜。

　　下山时，随着山势的降低，呼吸越来越平衡，心悸也渐渐地平静下来，两腿也没那么重了。

　　这次爬长板山，原先的计划是沿着梭磨河北进的。三军团司令部驻在刷经寺，那天我团快到刷经寺时，就接到军团的命令“原地停止待命”。军团司令部也在等待军委的命令，最后明确改变计划，向黑水芦花方向前进，于是翻越长板山。团部不知道这座山的情况，所以，无法进行动员准备，更不知道会遇到暴风雨。为什么要改变计划，是何原因？以后听说同张国焘有关。

　　因为雪山上常常在午后的时间最容易刮起暴风雨，我团是午后通过的，受到了损失。有的战士身体有病，经不起这样的恶劣气候的侵袭，而长眠在雪山上。

　　（四）黑水芦花

　　根据中央的北上战略方针和军委总部制定的第一步作战计划一松潘战役，攻占松潘，这样，打开北进通道。第三步占领甘南地区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为执行第一步松潘战役计划，从懋功北进翻越梦笔山和长板山，进到黑水芦花。我团进驻芦花城两侧半山腰警戒，以保芦花城军团和中央首脑机关的安全，也准备由此突击出发，攻占松潘消灭胡宗南部。

　　我团在芦花住下十多天，没有行动的消息，又住了二十多天，还是没有行动的消息。红军战士等得焦急不安。要住到何时？在这里粮食很困难，连青稞麦饭都吃不饱肚子，还要到地里去挖野菜，摘青麦补充。上级要求各单位自己熬硝盐，以解决久未吃盐的情况，补充战士身上的盐。由此看来，在这里还要继续住下去。

　　那天军团司令部来了一位胡子科长，是孙毅同志到我三营巡视检查工作，我们两人在地头坐下，听他谈基层连队领导的工作方法，从平时环境到困难环境，连队的领导如何做好工作，讲了许多道理，他又讲了我三营的传统作风，讲得具体又有评价，道理讲得很好。我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谈论，对我来说，很有启发教育，很敬佩他。

　　我问他：我们的北进战略方针，要向北打出去，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先攻占松潘，打开北进大门，为什么不快点打出去，驻在这里那么长的时间不走，是什么道理？战士们意见很多，希望迅速离开这个地区。

　　胡子科长想了一想说：北进战略，创建川陕甘革命根据地的方针是不会变的，中央决定的这个方针是正确的，一定要执行。但是有“机会主义”不愿北进，他想南下，西进西康地区，影响了部队的这次作战行动。他说的“机会主义”，我当时不明白，也不理解，他也没有向我解释。

　　这个问题我以后才明白，所谓“机会主义，”就是指张国焘，张国焘是四方面军的最高领导人，所以在当时情况，对这样的问题不好传达，不能点张国焘的名，讲他错误。为了讲清事情，面用“机会主久”代之。

　　对张国焘右倾机会主义问题，我在上一章里已经讲了，他不仅对川陕苏区，而且对整个革命形势都是悲观的估计。他对中央红军退出中央苏区长征，认为是土地革命战争的彻底失败。他非常惧怕蒋介石主力军的围剿进攻。所以，他对中国革命的前途丧失信心，故主张红军向四川、西康边境撤退，反对中央的北上战略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