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农历八月初四,即1932年9月4日,王德泰上山挂柱,当上了“长江好”的字匠。
上山之前,王德泰给负责“兵运”的县委书记金圣道写了封密信,简要汇报了他在三道湾的工作,请求到“长江好”当字匠打入匪巢,得到了金圣道的批准。王德泰到“长江好”开展兵运工作是党的机密,和县委书记金圣道单独联系。
打入匪巢,九死一生。王德泰为了隐蔽身份,避免给组织造成经费损失,向张善武提出要把外面的欠款要回来、把杂货铺盘出去再上山,张善武为笼络王德泰,让二青和“粮台”帮着结清了欠账,把店铺的货物折合成现款,一起交给了王德泰。这些钱去除县委交给他的活动经费还有余款,王德泰全都交给了交通员房东老朴,让他转交给县委金书记,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远望炮台山,黑压压的老林子。进了山才看到,这座山原是分为前后两个山头。前山叫炮台峰,上面有座用石头垒起来的炮台,分上下两层,底层可容纳上百人,上层有瞭望台和射击孔。站在瞭望台上,可以看到四十里外八道金矿的大烟囱。后山叫北阳岭,山势比南山平缓,山顶上是一溜平岗。两山之间是一片开阔的谷地,有一道清溪从山脚下流过。营房建在连绵的树荫下,如果不是走到近前,在远处是难以发现这一排排营房的。
王德泰来到石崖下的一栋大房子跟前,这是山寨的议事厅。张善武和四梁八柱站在门外迎接他的到来。
众人在议事厅坐好,张善武磕得磕得烟袋,说道:“王先生到山上挂柱,是我请来的。老营没个好‘字匠’不行,王先生字写得好,有学问,写点啥手拿把掐。王先生是读书人,不比舞刀枪弄枪的绿林,挂柱‘过堂’就免了。等日子长了,王先生好好学学骑马开枪,我看也不比弟兄们差到哪儿去。”
四梁八柱都是胆大妄为的草莽汉子,听了张善武一番话觉得是有意偏袒,脸上都流露出鄙夷的神色。王德泰见了微微一笑,眉毛一扬,站起来说道:“谢大掌柜抬举,我虽是书生,不敢有违规矩。好在给茶条沟猎户当过下手,打过几回野猪狍子,请大掌柜允许我‘过堂’,在三老四少面前献献丑,免得落下话把儿。”
“过堂”就是显露枪法。二青把点燃三炷香的铜香炉端到大厅门口,放到桌子上,解下别在怀里的“大镜面”,子弹上膛,递给了王德泰。只见王德泰侧过身子,望一眼香炉,“叭叭叭”连打三枪。二青端着香炉请大伙儿细看,三炷香齐刷刷从底部被打断,众人一时看得目瞪口呆。
张善武哈哈大笑;“王先生原来文武双全,大伙差点看走眼。今儿起王先生报号‘双全’,大伙一起发财。”四梁八柱纷纷表示钦佩,嚷嚷道:“好样的,双全兄弟,今后是一家人了。”
农历八月十三,张善武议事。原来,山寨获得线报,八道金矿拉到矿里三汽车过中秋节的东西,张善武想要下山抢夺。八道金矿是日本人开的,养着三十多人的护矿队,武器精良,易守难攻,一时无人敢主动张罗下山。
王德泰上山十天了,一直没交投名状,他不愿意抢老百姓,也不愿意抢劫过往的商旅,这回一听要打日本人经营的金矿,就主动请缨。他通过二青了解到,“长江好”的“插扦”懂日语,就提出让他和“插扦”、二青三个人一起带队下山。
王德泰对八道金矿很熟悉,以前赶着马车送过木炭,还到八道金矿要过老头沟烧锅的欠款。农历八月十四早晨,二青按照王德泰的吩咐召集16名信得过的兄弟骑马下山了。他们每人带了一套伪警察服装,另带了5条空口袋,一路策马飞奔。
到达王八脖子岭时,王德泰和“插扦”勒蹬下马,让大家换上伪警察服装,把换下来的衣服藏好,往空口袋装上枪支长短的树棍,捆绑好驮到马背上,大摇大摆直奔八道金矿。
八道金矿是开工不几年的矿山,有500多矿工,大多数是从关内骗招来的,来之前以为可以吃好、住好、挣点好钱,来了才知道是骗局,劳动时间长,哪也去不了,矿主工头层层盘剥。
由于矿工不堪盘剥,经常结伙逃走。为了镇压矿工,防止脱逃,日本人豢养了护矿队,顺着山势用铁丝网把矿山围起来,设卡检查,就像一座生产金子的监狱。
“插扦”拿着龙井日本警署特高课长官川岛顺吉的证件,冒充川岛。王德泰穿着翻译官警服,扮做翻译。王德泰用朝族话告诉岗哨;“我们是陪同龙井领事馆警察署川岛长官来巡查的,请你通知队长速来迎接。”随手递上了川岛顺吉的名片。
护矿队长一看来头不小,吹响集合哨,30多名护矿队员列队迎接。“插扦”戴着白手套,两手交叉胸前,用日语哇啦哇啦讲了一会儿,护矿队长大致听明白了,抢着说道:“川岛长官说大家辛苦了,大家恪尽职守大大的好。”护矿队员训练有素地回答:“长官辛苦!”
王德泰趁机吩咐道:“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川岛长官要求你们加强警戒,昼夜巡查,严防劳工闹事。这次川岛长官带来一批新枪,你们把手中的旧枪都放回枪架上,进屋坐好,等候川岛长官训话。”
“插扦”抬头挺胸走到护矿队员前面,二青站在“插扦”旁边。王德泰笑呵呵的走近护矿队长,突然搂住护矿队长的脖子,掏枪对准他的脑袋厉声喝道:“举起手来,不准动.我们是红军游击队,谁要动一下,就让队长脑袋瓜开瓢!”
“插扦”应声亮出匣子枪,张开机头,枪口对准了护矿队员,二青手举一枚拉开弦的手榴弹,怒目圆睁,随时就要拉响。
护矿队员吓傻了,乖乖举手投降。外面的队员把护矿队的枪支捆绑好,冲进来把护矿队员都绑了起来。“插扦”看顺利得手,让二青领人去仓房搬运过中秋节的白面、猪肉、蔬菜,示意王德泰快撤。
王德泰摇摇头,用枪口逼住护矿队长:“痛快给精炼所打电话,让他们派辆汽车来,要不就给你来个痛快。”
汽车来了,王德泰让二青给护矿队长腰里别上手榴弹,自己挽着护矿队长胳膊,手指拽着手榴弹弦,带着几个兄弟一起上车,让司机又把车开回了精炼所。
护矿队长对精炼所的所长说道:“所长先生,川岛长官来矿山巡查治安,要在这过节,特来要一些过节的食品,请多多关照。”精炼所长满脸堆笑,说:“这好办,仓库里大大地有。”说着,让司机把车开到仓库,又派人打开了仓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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