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达莱,是朝语진달래的音译,别名尖叶杜鹃、兴安杜鹃、达子香、映山红,原生于东北亚地区的山坡,草地,灌木丛等处。金达莱是山野中春天开放的第一朵花,朝鲜族将金达莱看成是春天的使者,赋予坚贞、美好、吉祥、幸福的象征,她是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州花,延吉市的市花。金达莱的花语是长久开放的花,象征长久的繁荣、喜悦和幸福。
长白山区,五月下旬是金达莱的盛花季,山岗上、悬崖上,成片成片的怒放着金达莱,像殷红的热血、像通红的火焰、像漫卷的旌旗,给战火中的人们带来了难得的慰藉与愉悦,给热恋中的青春带来了抑制不住的激情与冲动。
这一天,王德泰快马加鞭奔向王隅沟根据地的北洞村,那是一个隐没在纵横沟壑里的朝鲜族村落,偏远而安静,一条清溪如同透明的飘带在村边流过,河两边葳蕤的草木像飘带秀美的花边。
村子里一栋低矮的朝族泥草房,房顶刚刚苫了去年秋天留的稻草,显现着新房的气象,而房檐上初生的绿草,更让房子看上去增添了春天的气息。
这是王德泰和林长淑的新房。十几天前,粉碎了日伪军对三道湾根据地的“讨伐”之后,第四中队奉命休整。王德泰向政委朴吉申请结婚,得到批准,他第一时间骑马跑到北洞告诉了爱人。看着林长淑羞涩地抿嘴一笑,脸颊艳若桃花,王德泰的心一下子就醉了。
王德泰刚满26岁,林长淑18岁,当他把爱人拥在怀里,就像一座山峰温柔的呵护一棵娇艳的金达莱。按照苏维埃的婚姻规定,男女结婚双方同意即可,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德泰和林长淑约定举行革命的新式婚礼,在得到组织批准后,悄悄结婚,独享新婚的幸福与欢欣。
几个月前,林长淑到王隅沟根据地参加学习,遇上一只狼。漫长的冬季,长白山区的狼都是成群捕猎,成功率高、可以捕猎大型猛兽,集体的力量才能熬过食物短缺的日子,才能保障母狼的体质能够怀孕,小狼的体质能抵御严寒不被冻死。但是,孤狼更可怕,它们往往是斗败的狼王,狡猾善斗,凶猛异常。孤狼捕食更困难,也就更疯狂,见什么咬什么,饥不择食。
林长淑遇到的正是一只孤狼。她头上顶了一个盆,里边装着油印的学习课本和传单,为了防备遇上敌人,夹在几件旧衣服里。当她发现这只狼,相距只有几米远了。狼要攻击她,没有一扑就能把猎物按倒的把握,坐在雪地上和她对峙,等待时机。林长淑不敢掉头跑开,那样狼就会扑到她背上,咬她的喉咙,就没命了。她手扶着盆,站在那儿僵住了,一动不动。
就在这个生死关头,一匹马飞驰而来,骑马的小伙子一侧身,伸出胳膊搂住了林长淑的腰,顺势一拽,把林长淑拽到马上,护到胸前。这时,林长淑头顶的盆歪了,衣物要掉出来,小伙子用马鞭顶了一下,伸手接住,把盆塞到林长淑怀里。接着,马到了狼的跟前,小伙子狠狠一马鞭,抽得狼惨叫一声,翻滚到路边。
林长淑是从小姐妹的嘴里得知救她的是打仗厉害的王队长,心里顿时怦、怦、怦跳个不停。他的胸膛那么宽厚,让她瞬间就相信自己遇到了好人;他的胳膊那么有力量,让她像一只小鸟飞了起来;他的呼吸那么热烈,吹得她的头发感到发烫。她要去找他,要去谢谢他,要打扮得像花儿一样去见他,要让他看进眼里就再也拨不出来。
林长淑连夜做了一个烟荷包,绣上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缎带,来到四中队驻地,亲手交给了王德泰。烟荷包针线细密匀称,显示着女儿家的用情用心,七色缎带整齐而鲜艳,显示着女孩子内心爱的光彩。王德泰明白,这是朝鲜族女子向心仪的男子示爱的方式,是爱的信物。
他把烟荷包贴到心口,望着林长淑点点头,憨厚的微笑着,伸手把林长淑扶上马,牵着马在雪野里漫步。他边走边给她讲战斗故事,讲那些年纪轻轻就舍身赴难的兄弟,讲渔浪村十三勇士,讲怎样巧妙地利用地形地物打击敌人,讲乔装攻打八道金矿、用敌人的汽车拉走战利品,讲那些历尽艰辛的打工的日子,讲那些帮助过他的好心人。讲啊,讲啊,不知不觉他们走出了十几里地,太阳渐渐西斜,森林流光溢彩,俩人这才觉得肚子饿了。
王德泰飞身上马,把林长淑稳稳抱住,用力一鞭子,骑着马飞奔起来。森林在眼前跳跃,雪原飞快地后移,马蹄声回响在幽静的山谷。林长淑紧紧靠在爱人的胸前,轻轻哼唱起古老的民谣:“阿里郎阿里郎阿里郎呦,阿里郎翻越过高高的山岗,郎君你听我言先别急走,走不过南山岭就要回返……”
林长淑领着王德泰来到家里,她的父亲得知是打日本厉害的王队长脸上绽开得意地微笑。女儿好福气呀,遇上一个真正的勇士,一个敢和日本人真刀真枪干一场的男儿,一个骏马钢枪让日本人发抖的战士。好女子宁可嫁给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天,也不和猪狗一样的男人混一辈子。眼前的姑爷那么帅气,像山上四季青翠的红松,头顶着天、脚踏着地,正气凛然,太让人喜欢。父亲叮嘱女儿要好好的照顾他、关心他,让他更有劲儿去打日本人,要为你的丈夫多生几个儿子,让他们长大也扛枪和日本人继续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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