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五年二月初,红军已渡过赤水进入川南。何键看到中央红军与二、六军团的会合已惝有太大可能。且此时何键已由“追剿军”总司令改任“剿匪”第一路军总司令,他认为既无“追剿”之名,更不该有“追剿”之实了。遂决心退出“追剿”,以全力对付我湘西红军。二月七日,何键致电蒋介石,除申诉苦衷外,又反复阐述消灭湘西贺肖红军为湘军的燃眉之急。继续拒绝出兵“追剿”。电文所云:“职受钧座方面之寄,朱毛既须穷追,对贺肖又难坐观。而自惟所部,第一兵团虽有多师,但剿贺肖,则无力追朱毛;若追朱毛则无力围贺肖。双管齐下,势有不能。万因循两误,职固无所逃其罪,且于整个剿匪前途,不无影响。再三焦筹,惟有呈恳钩座,准职先以第一兵团全力,转移湘西。堵截肃清肖贺后,再行入川追剿,似此先后步骤,虽稍变通,而收效或较有望。”(79)
在何键的心目中。湘西红军与他祸福相依,利害所寄所以他把湘西红军视力心腹之患。因此,他不愿意在黔东北、乌江东岸封锁中央红军东返。更不愿意把湘军继续用在与己到贵州的红军作战上。何键的如意算盘是,如果能消灭或逐出湘西红军,便能消除朱毛和贺肖两支红军在湖南会台的大患。何键的目的并未达到,所以在一九三五年四月八日,他给蒋介石的报告里抱怨说:“数月以来,军队一再往返奔驰于黔东北间,而迄未实行调回。因此贺肖两匪,遂得苟延残喘。”(80)明显地流露出对蒋介石的不满。
何键一直在蒋介石的反共事业中充任鹰犬,是一个非常反动的军阀,但他也一直与蒋介石存有矛盾。这种矛盾不仅表现于湘军在湖南、桂北对红军的堵截中,而且继续表现于贵州的“追剿”中。蒋、何在“追剿”上的冲突,并非先后步骤之争,而是中央军阀和地方军阀各自的利害冲突。
当时在贵州“围剿”红军的反革命军队,除桂、湘军阀的部队外,还有川军、慎军和“中央军”,如果从中央和地方这个角度讲,可分为“中央军”和西南军;如果从所属派系讲,则分属蒋系、桂系、湘系、滇系、黔系。再从这六派的组合情况看,则分为四股势力:桂、黔联合抗蒋,滇、蒋结为“盟友”,川、湘各成一股。如此派系复杂的军队汇集在一起,在指挥调动上便呈现出一片真正的混乱。
一九三五年二月,蒋介石对其反革命的军事部署作了新的调整:取消“追剿军”,任命何键为“剿匪第一路军”总司令。下辖湘军陶广、李云杰、李韫珩、李觉四个纵队。任命云南龙云为“剿匪第二路军”总司令。原为“追剿军”第二兵团的薛岳部“中央军”改隶第二路军,编为吴奇伟、周浑元第一、第二两个纵队;滇军孙渡部编为第三纵队;黔军王家烈二十五军为第四纵队。这样,在第二路军中吴、周、孙、王各部就处于三重指挥之下:一是委员长蒋介石,二是总司令龙云,三是前敌总指挥薛岳。对于各纵队来说,蒋、龙、薛下达的命令都应该执行,但这些命令常常发生冲突,使纵队司令无所适从。三月七日,孙渡在呈龙云的电报里称:“日来所奉各电,意旨不一,遵办为难,以后应如何遵办,拟请预示,以免往返贻误。”(81)十四日,不胜其烦的孙渡又电薛岳,言:“职以各长官意旨,时有冲突,遵办为难。拟恳呈请介(蒋介石——引者)志(龙云字志舟——引者)两公,以后职部即由钧座(指薛岳——引者)就近直接指挥,较协机宜。”(82)
指挥的多层次并未使各军获得协调行动。事实上,二路军各纵队之间联系甚少,二月二十七日,正当王家烈与红军苦战难支的时候,孙渡电王询问:“贵部现在何地,及匪情有无变化。”(83)二月二十八日,孙渡电周浑元同样询问:“本军各纵队现在位置及匪情有无变化。”(84)三月一日,孙渡又电薛岳:“请示本路军一、二、四纵队现在位置,以便联络。”(85)这足以说明各纵队互不了解所在位置及所谓“匪情”和行动情况,根本无统一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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