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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奇在陕北时即患有较严重的胃病,吃不了多少饭,使本来就瘦弱的躯体,更加瘦弱了。故而主席来信要他安心休息一个月,病好了再工作。可他哪里有时间休息呢,问题并投有"处置"清楚,反倒是越发现越多。而且这些事正跟土地会议有关,这将关系到土改工作在全国的成败,所以必须要了解清楚,处置得当,免得再出偏差。他决定亲自下乡调查。
由西柏坡到四乡去的道路,除了沿河上下有一条路可以通车,其它都是弯弯曲曲的小路,只能步行或骑马。警卫员李长有牵来两匹马,跟随少奇一同下去。刚转了一天,少奇发了疟疾,连马也不能骑了!
"你病成这个样子,不能再下去了!等病好了再去吧。"警卫员李长有劝他。
"这土改工作关系着千家万户,也关系着我们革命的成败,等不得啊!病发来了我们就等一等,发过了不照样可以走嘛!"
发疟疾虽说是间歇性的,每天要发冷发烧折腾几个钟头,发过了仍像是好人一样,但身体到底是虚弱了,全身无力。可他坚持要去,李长有也没办法。
这一天,偏巧走在半路上病发了。少奇从马上跳下来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冷得浑身打颤……冷过去后又发起了高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李长有心急火燎,不知该如何好。少奇却若无其事地安慰他:
"不要紧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可在这半路途中,连口水都喝不上!"
"等回去了再喝吧。"
"不行,你烧得这么厉害……"李长有往四周野外望了望,发现前面不远,拐过山嘴的地方像是个村子,于是又接着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村里想想办法。"
少奇本来不要他去,想稍微好一些了骑马往回走。可是他已匆匆忙忙向前走了。
这里是个平安无事的地方,不用担心遭到坏人的暗算。这是八年抗战已经证明了的,军民真正亲如一家。包括此时此刻那些正在被打倒和批斗的地主在内。过来的八年,使他们都清楚地看到,要不是共产党八路军来到这敌后,那就要当亡国奴,受外国侵略者的欺压,不仅是财产保不住,人命也要搭进去。所以他们很赞成统一战线,一直真心实意跟着共产党走。即使有个别坏人,也早跑到敌人那边去了。有些跑走的人也是因为心里害怕,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斗争"。没有走的富户,因为触及到他的利益,心里有些不痛快,但大势所趋,也甘愿随着大流走。再说经过减租减息,合理负担,在这个地方,土地已逐渐变化,收租粮的人家已经不多了。眼下只是把不太大的差距再拉平一下,那些须拿出一些土地的人家,也决不会动刀抡枪反抗的。
经过几天调查,他们已经摸清了底细。李长有心里也清楚,所以他敢将少奇一人留在这里。他一边走一边想:没人会认出他是中共中央书记刘少奇的!一看他的穿戴,便知是位老八路。就是去过的村子,见过面谈过话的干部和老乡,也只知他是"工校"的干部,名叫胡服!有的说他是"工校"的校长。
时间并不长,李长有便返回来了。他手里提把沙茶壶,后面跟个五十多的老头,赶辆木轮子毛驴车。这是老头儿的主意。他听李长有说,有个老同志病在半路上,连马都不能骑了,按平时的习惯那只有动用担架了。这个时候年轻人都下地了,找回来要耽搁时间,于是他便赶来了他自己这辆木轮车。这里的老乡对抢救转运伤病员,早已是家常便饭的事,都当成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离这里不远的下盘松,就住着"子弟兵的母亲"戎冠秀。一个女人在鬼子的包围、烧杀、扫荡中,把奄奄一息的重伤员从山上背下来,背回到自己家里救活,何况咱是男子汉呢!
木轮车不长,但顺着车厢,还可以躺得下。少奇的个头大一点儿,要稍稍弯起些腿才行。李长有牵起两匹马,老头儿赶起车,送回到西柏坡来。
朱总知道了,马上来看少奇。
"不要再下去了,好好休息些日子,待病好了再工作。"朱总劝他。
"我感到我们的责任太重大了,要推翻几千年的封建制度,要改变几千年来所固有的土地关系,真跟推倒一座大山一样不容易!这么一场大的变革,不可能不出问题,但应当尽量把它减少。现在是问题很多……很快又要召开土地会议,我们不仅要掌握,要解决,还要清楚,下一步在全国如何开展。"中央已经明确了,这个土地会议由少奇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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