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带的战斗中,蒋介石的飞机发挥了较大的威力。我军向天全挺进的那天拂晓,川军防线完全被击破,我军正乘胜沿着山岭要道向县城追击,可是到了九点钟,敌机分批飞临我们上空,作地毡式的轰炸,阻遏了我们的攻势。事后检讨,我军这次三百几十名伤亡中,竟有近三百名是敌机轰炸下的牺牲者,同时,在这次战役中,敌人所建立的碉堡阵地,威力较前也大有进步。这些迹象显示,敌人是利用江西的剿共经验来对付我们。
我们觉得飞机与碉堡确非我们的力量所能摧毁。过去一方面军在江西对敌作战时,曾采了“斩乌龟头”的战术,好乘敌人飞机没有出动的时候,用迅速的手段,消灭敌人伸出碉堡以外的兵力。但这种战术终于不能发生大效,结果江西苏区为碉堡所困,最后,不得不突围西行。毛泽东也曾斥之为“错误的防御战术”。
我们不愿意重蹈江西苏区的覆辙,决定我们在天全芦山的军事行动是暂时性的,不在这里建立川西苏区,我们在这一带的主要任务是解决补给问题。因此,我们一面集中最大限度的人力和畜力,将打土豪得来的稻谷运往宝兴以北的山地去,一面在各个集镇上,搜购布匹棉花赶制冬衣,准备不得已时退回懋功。
战局渐渐不利于我军,不久在江西对共作战甚久的薛岳、周浑元两个纵队,集结到了我军的正面,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手段,向前进逼。我军与之交锋,占不着便宜。我们素来避免打没有胜利把握的仗,也不愿持久消耗,乃退回宝兴以北的山区。敌军也不再深入,他们不敢蹈险和我们在山地争胜负;同时,他们也以为把我们围在山地,终有一天会因粮食不继而自趋崩溃。
我们的南下计划,显然没有什么收获,不到一个月便结束了。
这就是张国焘极力主张南下的结果,是南下这一战略方针错误的结果,南下的不利因素,中央曾经为他作过剖析,但是张国焘不听,现在在实践面前碰了壁,他就只好“结束了”。
张国焘的“南下”无论天时、地利还是人和都不具备。他不得已只好放弃,转而在中央的极力敦促下“北上”。但他的“北上”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百丈关战斗之后,红四方面军停留在懋功、丹巴、宝兴、天全、芦山地区。12月初,敌薛岳部由东面的洪雅地区向荥经进攻,红军于中旬撤出。此外,红军曾在这个地区开展地方工作,建立地方党的组织和工农民主政府,组织了一个独立师和两个独立团共三千多人。但是,这一地区多是藏族聚居区,长期的民族隔阂,再加藏族上层分子对藏民的欺骗恫吓,都使开展群众工作遇到极大困难。红军的军粮很难得到补充,因此,这一地区不能成为巩固的根据地。
从1936年1月8日红五师的一个报告中,可以看到当时的困难情况:“药品材料现在完全是用中药,现在最缺乏的解热剂及收疮剂、纱布、棉花,丹巴附近买不到,早已用完,现也感困难。”伤病员“每天一餐馍两餐稀饭,吃的菜是萝卜、酸茶”。“粮食收集三十四万斤,已吃完,现在是现买现吃”。“斗笠、脚马子因无材料全未制造。”据郑维山说:“我军在懋功、宝兴、天全、芦山等地瘠民贫的县内,兵员、补给都十分困难。在百丈关附近作战的部队稍好些,能吃上粮食。而散布在夹金山南北的后方机关和医院的同志们,则靠野菜树叶充饥。有不少同志,因饥饿、疾病而牺牲。”
在困难和被围的情况下,张国焘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一时想要退到西康去,说什么西康是我惟一后路,不可以西康落后说自误,即道孚也比绥靖人口多出产多,康定、道孚若为我有,粮食解决,有宽广后方,且能向西昌方向发展。在敌能守住邛、大、名、天、芦一带碉堡线时,即宜不失时机取康定为好。一时他又叫嚷“应尽量巩固原有阵地”,还准备“将来南进或东进”。
实际上,这时候的张国焘,已经率领着四方面军的广大干部和战士,包括原一方面军划入左纵队的部队,走上绝路了。正如中央曾经告诫过他的:“南下是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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