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商品大潮的冲击,许多报刊、影视被迫转向实用、消闲和娱乐化——为适应某些读者层的需要,使通俗文化成为文化市场的主流,这似乎已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事实。
当然,人们的精神和文化需求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在商品社会,人们关心个人的生存和发展,使一些自助性文化成为当今文化市场的新热点,这是可以理解的。比如图书市场上一些适用的具有可操作性的书籍,以及表现富豪商战类的作品畅销不衰,这表现了当今人们求新知以求发展的新的精神需要。而文化消费中的消闲娱乐倾向,也正是适应了一些人在激烈的竞争中,为使疲惫的心身得以放松,求得一种精神慰藉的需要,这可能就是当前文化状态的新的社会大背景。因此这种现象的存在自有其合理的一面。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一向视文化精神理想为至上的文学艺术家们,面对市场经济利益格局更加复杂,感到一种茫然和失落,并由此而产生了抱怨情绪,这虽然无济于事,但也还是可以理解的。而另有一些作家、诗人、艺术家则经不起世俗欲望的诱惑,把文学艺术的审美“转向”为争取个人利益和当做赚钱的工具,放弃了精神理想的追求,这倒是最为堪忧的。
文学艺术家在当前社会的经济转型中,有的人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要从世俗欲望中解放出来,要追求自己独立而强大的精神力量的拥有,维护自己在专业领域的主流和中心位置。如果要想赚钱的就干脆改行去经商,要想出名的,也可去与漂亮演员和歌星们抢镜头争宠,要想做官的你就认真去做官,不必用专业长处当做敲门砖,作为上升的阶梯。文学艺术永远是一种审美,它应与精神的高尚与文明相关。或许有人会说,精神理想和文化的高品位,不是今天人们的追求,特别是青年人不喜欢,这未必是事实。据说著名歌唱家李光羲在一次演出后,就听到青年学生们议论:“敢情过去的老歌这么好听!”的确,像《英雄赞歌》、《我的祖国》、《克拉玛依之歌》等这些老歌,今天的青年学生们仍然认为好听,就是因为这些歌能激发他们昂扬奋发的向上情绪,比起那些“哥呀妹呀”的铺天盖地的无病呻吟,听了让人不明不白、萎靡不振、悲观厌世要好受得多。又据说有的流行歌曲磁带销量正在每况愈下,逐年暴跌,这已经又说明了问题。这种情况对我们的整个文艺创作,包括小说、诗歌、影视等应当如何面向市场,也许该有一些启示作用的。
当然,振兴文化市场,并非完全依靠过去已有的东西。只靠反复包装的中国和外国古典一类东西是不够的,重要的还是要有大量的充满精神理想的高品位新作品,这是不言而喻的。今天一些办得较好的具有高雅品位的报刊,虽然受到挤压,但发行量仍然可观而且稳定,说明这种市场需求仍然是存在的,许多读者仍然需要和欢迎这类作品,所以文学艺术家们只要真正写出了充满精神理想的高品位作品,是不可能没有读者和市场的。
需要说明的是,文学艺术主要是审美,但它并非与利益绝缘。但这里有小利益和大利益的区别。因此在文化艺术审美中谈到利益因素时,必须要做仔细的研究和分析,个人的、小团体的、国家民族的利益,有时会十分复杂地存在于文艺作品中。我们摒弃狭隘自私的个人小利益,而提倡关注国家民族的、乃至人类生存的大利益,这种大利益就是精神,就是一种精神理想。如果我们的文学艺术创作能关注现实生活和人生,关注广大群众所关注的社会热点,而不是那些不关心群众痛痒,只为一己私利的悲欢,那么就会创作出真正为广大读者所接受和欢迎的好作品,这样文化市场也就可以逐渐得到净化,从而走向振兴和繁荣了。
(发表于1996.11.15《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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