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经长沙到北海，飞机晚上9时20分到达北海机场。机场出口处到处是接送客人的人群和车辆，在灯光照耀下，熙熙攘攘，我终于又来到了繁华热闹的北部湾开放城市北海了。

    这些年来，北海在全国的知名度是很高的，一般老百姓除了知道广西有桂林之外，从报纸和电视上得到的印象最深的就算是北海了。1992年，我到广西灵山参加荔枝节活动，主人曾安排一天北海游。只是灵山距北海路程太远，车到北海时已是下午一时，市委宣传部的同志接待我们，安排吃午饭，席间谈到了许多北海开发建设的蓬勃景象，宣传部的同志表示希望有更多的作家诗人们来北海参观访问，多写北海的建设腾飞景象。但是吃完午饭已是两点多钟了，我们只是坐车在大街上逛了一圈，除了看到许多新建的高楼，以及繁华街道上的行人及商店外，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后来车子直接开到了银滩。银滩是北海人的骄傲，海滩绵长24公里，是我国大陆沿海难得的滨海旅游胜地，它以“滩长平，沙白细，水温静、浪柔软、无鲨鱼”而获“中国第一滩”的美誉，被国务院批准为国家旅游度假区。但那次由于时间关系，我们没能和众多游览者一样下海享受这大海的温柔，只是在海边浅水处感受这里大海的美丽。北海是个珍珠城市，海边有不少以卖珍珠为主的旅游商品小摊，许多妇女成群结队，手里拿着串串珍珠，向游人兜售．只要你稍一犹豫，她们就认定你要买，一下子会拥上几个十几个人拿着珍珠串强行要你买。我就在那一次一下买了十几条珍珠项练，最便宜的是十元四条、五条，我怀疑这些“珍珠”的价值，后来发现果然全是假的，有的只是蚌壳粉做成。不过我想无论如何也是值得的，就凭手工工艺也应当值这么些钱，何况带回北京送给我那些亲戚的小女孩们，她们都视为珍宝，特别喜欢。那次的北海之行，我就仅有这么点收获，但我已经感受到了北海这个开放城市的繁华热闹，虽然无序，但总还是生机勃勃的。

    这次我们是参加诗人黄河清的诗歌研讨会而来的。市文联副主席邱灼明同志在机场接到我们后，车子一直开往北海市区，我原想这时的北海该是不夜之城了，但我所看到的除了商店以及一些娱乐场所灯火辉煌外，街上行人却很少，而马路宽阔整齐，我们好像是进入了都市里的村庄，北海的夜原来是这么宁静和安详的啊！

    汽车一直把我们送到下榻的银谷湾大酒店，这家酒店座落在银滩公园对面，门前的海滨公路几乎见不到行人，车也极少。远处是海，夜雾茫茫，除了星星点点的渔火，什么也没有见到。住宿条件当然很好，也很安静，旅途疲劳一夜休息全然消退了。清晨醒来，窗帘缝处已露曦光，同室的陈建功首先起来，没顾得上穿衣服就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推开窗户静静地望着窗外，他忽然喊了一声：“啊，快来看，多漂亮的一幅大海图画!”我急忙翻身下床，走到窗前向远处望去，只见海天相连处，一片清亮的彩霞！大海平静极了，三五渔船静静地停泊在海面上。我慨叹道：“这简直就是一幅天然图画，多美啊！”我们就这样在窗前静静地欣赏着。

    我想这次一定要好好看看北海了。但开会的两天安排都很紧，一直没有时间外出，直到会议结束的那天，主人安排我们在海边的一个大排档餐厅吃午饭，也是观海。吃完饭就乘车参观市区，参观新建的火车站，这是一座新落成的设计新颖的建筑，在全国车站中可能也称得上是一流的；接着参观“南珠魂”大型广场雕塑，这是这座珍珠城市的象征；还参观了海洋博物馆，见到了许多我从未见过的海洋生物和各种硕大的鱼类标本，应当说这些都是北海所独特拥有的。

    不过，最让我们感到兴奋和惬意的还是银滩。银滩的海水浴场和我上次来时比较已经变化很大了，海边已修建了大排的宾馆、商店、进入海滩浴场要收门票，而且票价还不低。海边沙滩上到处是大型彩色遮阳伞，当然也有个体户兜售珍珠项链及旅游小商品、出租充气水垫和救生圈，还有快艇招揽客人游海等等。据说过去这里更热闹，也有着更多的赚钱花样，后来被有关部门限制取缔了，当然也还有小摊主和游艇争客等问题，不过整个海滩和浴场基本上是净化的。现在游览的人仍然很多，但因海滩宽阔，倒也不像北戴河、青岛等海滨浴场那么显得拥挤。这里也没有拦鲨网圈定的浴场，真正是海阔任人游，海滩很浅，走出几十米仍然能踩到海底沙滩，不会游泳的人不必担心有危险，而会游的人则也不敢太远游，因为没顶的地方你会感觉似乎就在海的中央了，无边无际，无依无傍，在大海的包围中，总感到自身的渺小，会有一种压迫感。我和陈建功、邱灼明几个人自信水性还好．不愿在海边水浅人多的地方游，但也只能在深水与浅水的交界处游来游去。越是远离海岸，水质当然越好，但我们还是缺乏自信，在深水游一会儿又返回浅水休息，就这样，也游了一个多小时，感到十分的轻松和愉快。多年未下海游泳了，这的确是一次对海的充分享受。

    晚饭后，按照会议安排参观大型音乐喷泉，这音乐喷泉就在我们住处斜对面银滩公园内。由于只隔一条马路，在我们房间窗口就能看见。这是一座园球型的大建筑，内有三层，高数十米，白天看来在阳光照射下银光闪闪，活似一座大型雕塑，面海的前方是数千个喷水头组成的喷泉水池。晚8时30分音乐喷泉准时启动，五彩灯光照得透体通明。随着高雅优美的音乐旋律，宽阔的水池中数千个喷头同时喷射水柱时高时低，时而舒缓，时而急促，最高的水柱高达70多米，加上五彩灯光照射，十分壮观。这时水池周围已围满了观赏的人群，却个个都抑制住声息，只有照相机的闪光灯在各处不断闪亮，大家都在静静地听着音乐，目不转睛地观赏着这水的舞蹈，这真是一种最高的美的享受了。陪同我们的诗人黄河清介绍说，这座音乐喷泉是一个北海籍的中央美术学院的教授设计的，气魄宏大，形式新颖堪称亚洲第一。而建设投资者却是一个房地产老板，前几年他在北海炒地皮热中赚了大钱，最后自己拿出四千多万元，为北海留下了这么个独特建筑。我以为这个房地产老板是有眼光和心计的，这既为北海人留下了一个游览和休闲的好去处，让人民永远记住他，无疑这也就成了他的一座永恒的纪念碑了。

    音乐喷泉的表演持续半个小时，9时整结束，灯光也随之逐渐暗淡了下来，观赏的人群也慢慢散去，整个海滨公园又恢复了宁静。黄河清同志领着我们走下石阶，走向海滨沙滩，一直向水边走去。整个银滩海滨沙滩，由于平缓，涨潮时大部分被淹没，而退潮后又很平实，据说可以在上面走汽车的，但临近水边的地方如果站立过久，也会有水渗出的。这天正是阴历8月14日，月到中秋分外明，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面对苍茫宁静的大海，同行者中有人情不自禁地朗诵起古诗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深情而悠远的怀想，把大家带入了一种美好的诗的境界。大家一边在沙滩上散步，一边聊天，一会儿谈社会，一会儿谈人生，一会儿谈日常的生活际遇，一会儿谈文化和文学艺术诗词歌赋，话题像大海无边无际，轻松的谈笑又如沙滩上的漫步。大家都觉得平日总是忙乱，很难得有这时的舒心和愉快了。这时我记起了诗人黄河清有一首诗《独步银滩》：

    月夜，独步银滩，
    天宇这样幽蓝，
    海水这样幽蓝，
    淡淡地，把月光也染蓝了。
    夜——深了，
    帐篷和别墅一片禅寂，
    渔火和星星一样悠远，
    抒情的海风，
    轻柔地，拨弄着，
    海涛和林涛的乐弦。
    尘世的欲望，悠悠地，
    在清凉的月光中沉淀。
    如果世上有神仙，
    此刻，我便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