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78年5月调到《诗刊》的,那时李季是主编,葛洛是副主编。后来李季去世,葛洛调到中国作协书记处,《诗刊》主编由从黑龙江调回北京的严辰担任。这时调来了邹荻帆当副主编,我对邹荻帆由过去知其名,现在在他的领导下工作了。
邹荻帆个子不高,精力充沛,他每天背着书包挤公共汽车、上班、走访诗人、组稿等,总是十分忙碌。他交待你做什么事情,总是说得十分具体,要你必须严格按他的方式去办。有些事情他喜欢自己亲自做,很细,有时甚至有些繁琐。他待人热情,但语言表达能力差,有时听他的讲话,好像缺乏逻辑,让人听后不得要领。
1985年因中国作协举办第二届全国优秀诗集评奖,委托《诗刊》承办。先成立初选组,阅读诗集进行初选,提出一定篇目再交评委会终评。当时《诗刊》决定由我担任评委,并负责初选小组工作,邹荻帆是评委会副主任,主管整个评奖,但他不参加初选。我拟完参加初选名单,由邹荻帆同意后,就开始进行工作。初选小组的工作是在西直门的上园饭店进行的,每天我都把大家阅读的情况向邹荻帆汇报,那次评委中艾青、邹荻帆,邵燕祥等都有诗集参评,为评委是否回避问题,邹荻帆认为应当从诗的质量和影响出发,无论是否评委都一样对待。当然相比较评委中的几个人都是诗界较有影响的,竞争中自然也有优势,他们的诗集在初选中都被提出来了。最后初选组评定诗选篇目时,邹荻帆是保持客观的,当然虽然说由我们做主,他也偶然有自己的意见,我一般对他的意见也是尊重的。在初评组中有时也表达了我的倾向性意见。后来在诗选篇目上,几位有诗集参评的评委的作品都选上了,由此当然也埋下了后患,这届评奖结束后,有的人不满意,或因自己没评上有意见,就抓住了“评委评自己作品”大加抨击,甚至在一些报刊上发表文章,言下之意,评奖有黑箱操作之嫌,对邹荻帆更是认为他是操纵者。其实我从初选到评委会都是全部参加了的,事情并非如一些人想像的那么“黑暗”。反省之后,我认为作为评奖,当然有评选者的眼光以及倾向标准不同,会有失公允,但一般情况,任何评奖都不可能是没有意见的,因为获奖的少,没获奖的多,大家目光集中,感情失去平衡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评奖只是一种鼓励,一种倡导,从这个角度看,好的方面,积极的影响还是主要的,客观地说对这次评奖有意见集中于邹荻帆也是不公平的。但邹荻帆个人显得很平静,并不计较,从这点看他的心胸还是坦荡的,有气量的。
邹荻帆对待工作认真,但有时也较固执,一种可爱的固执,这在我们与他交往中都是体会较深的。记得1985年秋,受广东方面邀请,《诗刊》组织访问团到珠江三角洲(江门、台山、新会等地)了解改革开放的新形势和变化。回到广州后邹荻帆提前回京,并在出发前就交待我也要提前回单位,因当时我是《诗刊》临时领导小组成员之一,理由是应当早回来,怕影响工作。到了广州后,本来安排在广州还有参观和座谈活动,但我在邹荻帆的指令下,必须马上返回,由省作协给我买了下午一点多的飞机票,以至在省作协的招待宴会开始,我就必须离开赶到机场。于是省作协秘书长洪三泰也无奈,只好在宴会刚开始,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就送我去赶飞机。于我倒没什么,但感到这样影响了别人的安排,总觉过意不去,其实我早回京两天什么事也没有,大家都认为邹荻帆对待这类事情的处理就认真过分了。
通过一起工作,邹荻帆对我的工作态度办事能力虽然并未正面表扬过我,但我感觉到,他还是欣赏和满意的。1986年《诗刊》换届,推荐副主编人选,邹荻帆作为原主编,他是很希望我能担任这一职务,并向中国作协推荐。他私下让我也去找找有关的领导同志,让他们也能更了解我。对他的好意我一直心存感激,但我并没按他的意见去找领导谈,这出于我的并非志在必得的心理,也认为这样做不符合我的做人原则和性格。后来由于种种原因这次副主编人选为刘湛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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