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是引进彩色显像管的一场风波。1974年春，四机部派了一个代表团到美国康宁公司考察引进彩色显像管，康宁公司给代表团送了一件玻璃蜗牛礼品。江青抓住此事大做文章，她认为送蜗牛是有意侮辱中国人民，意思是骂我们爬行。这就是所谓江青大闹“蜗牛事件”。恩来同志要我们了解一下。后来查明，蜗牛在美国是吉祥如意的意思，是康宁公司12件礼品之一。但当时有些同志怕江青迫害，提出保证三年内“自力更生”造出争气管，结果白白花掉了三千几百万元投资，一事无成。江青的恶意攻击和无知，造成国家多大的损失。粉碎“四人帮”后，我们又向国务院建议重新引进，经李先念同志批准并亲自关怀，建成了咸阳显像管厂l00万只彩色显像管及其配套的集成电路和整机生产线。当时有人担心人民生活水平低，买不起彩电，十多年也收不回投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经济发展，需要量翻了几番，生产量远远满足不了需求，投资五、六年就收回了。另外，我国还花了十多亿美元进口整机及其散装件。但由于各地盲目重复引进整机生产线，显像管又严重不足。为了满足国内和出口的需要，前些年又与美、日等国签了引进三套彩电显像管的合同，其中有一家就是当年送蜗牛礼品的美国康宁公司。

    第三件事是买船问题。六十年代初，对外贸易不断发展，我国进出口货物由于自己运力不足，国内造船又跟不上需要，只能部分靠租用外轮承运。为了满足远洋运输需要，陆续进口了一些远洋轮，有些是照顾东欧国家的贸易关系。“文革，中以一条无中生有的谣言作为靶子，大批所谓“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租船”的“修正主义路线”。恩来同志驳斥了谣言，在1970年制订的“四五”计划中提出“四五”期间或稍长一点时间，以造船为主，适当买船和必要的租船，力争做到把远洋运输立足于国内。而“四人帮”则逼着国家不顾实际可能大量投资造船工业。当时资金很困难，造船能力既被干扰破坏，又为军工占用，生产一时上不去。我们专门作了研究后，于1972年按恩来同志关于“四五”计划纲要的指示精神，向恩来同志写了一个报告，在加快国内造船的基础上，提出把当时每年租船所用的6亿美元，利用香港中资银行周转买船。经恩来同志批准，立即恢复买船。当时国际海运能力过剩，船价大跌，1972年以后买了一大批船。近十多年来，我国造船能力迅速提高，现在我国的远洋运输船舶载重总吨位已占世界第八位。

    恩来同志关于自力更生与国际合作，利用外国新技术赶超世界水平的许多论点，经过二十多年来的实践已经证明完全符合中国的实际情况。现代科学技术的成果，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垄断独占，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善于向别的国家人民的创造学习。科学技术进步是一个国家能否兴旺发达的关键，科学技术的进步只能在国际合作和交流中共同求进步。闭关锁国，夜郎自大，只能导致停滞落后。开放引进，发奋学习，才能赶上时代潮流。自力更生不是盲目蛮干，自力更生包括勇于学习，从学习外国中争取更有效地自力更生。三十多年来，我们进口民用飞机、汽车、电站等等，花了几百亿美元，但不舍得花几十亿美元引进新技术和必要的设备自己来生产，买来了一个万国牌。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邓小平同志重新提出了开放政策以后，才有了根本性的改变。这些经验教训应当认真地加以总结。

    前四个五年计划的情况和问题

    恩来同志抓内政，主要抓经济建设。他非常重视国民经济计划。对每一个五年计划，每一个年度计划，他都呕心沥血，反复研究，制定方针，提出主张，送党中央最后决策。大家公认第一个五年计划是成功的。这个计划从恩来同志1952年与苏联商定援助我国的骨干项目起，经过l955年春全国党代会通过，同年七月提交第一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讨论批准，党中央、国务院足足花了三年时间研究审定。执行中又谨慎从事，不断总结经验，进行调整，既克服了一时的保守思想，又及时纠正了急躁冒进倾向，使工业和农业，轻工业和重工业，基本上协调发展。第一个五年计划的超额完成，为我国工业化打下了初步基础。

    制定第二个五年计划的条件和当时的情况，本来是很有利的，一是有了“一五”计划的经验，二是计划制定着手早。1956年9月在党的八大会议上，恩来同志初步总结了第一个五年计划执行的情况和总结了经验，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关于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建议的报告》，但是被1957年后不断“反右”、错误地批“反冒进”和连续三年的“大跃进”冲跨了。最后落得连一个正式的五年计划也没有制定出来，年度计划也是一年计划，计划一年，到了1961年10月才经中央批准搞了一个后两年的补充计划。1960年夏，国家计委党组向恩来同志汇报《关于1961年国民经济计划控制数字的报告》，恩来同志对计委提出的“整顿、巩固、提高”的原则基本同意，作了重要指示，把整顿改为调整，加了“充实”两字，成为“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调整内容主要是农、轻、重关系，生产和基建关系，经济和文教、国防关系，积累和消费关系，财政、信贷和物资关系，各个经济和文教部门内部也要适当进行调整。恩来同志要我和计委赵家良等同志一道按他的指示议一议、修改好，又交谷牧同志和我再一道修改一次，最后由恩来同志审定报党中央、毛主席批。9月15日党中央批发了以八字方针为指导思想的《关于1961年国民经济计划控制数字的报告》。恩来同志在1962年3月第二届全国人大第三次会议上说：“在我国前几年社会主义建设的大发展中，出现了许多不协调的现象。为了改变这种不协调的现象，为了巩固已有的成绩，为了给以后的国民经济的新的大发展创造条件，就必须用一个较长的时间，即用几年的时间，通过综合平衡，全面安排，进行较大幅度的调整。”1962年后又决定延长执行三年，到1964年底第三届全国人大会议恩来同志作《政府工作报告》，才宣布了基本完成调整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