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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想,是扔掉呢?还是埋掉呢?
当地风俗,刚生下的孩子,或养了几个月死掉的孩子,大都是扔进村南的大苇坑,多被狼与狗吃掉,而不葬埋。如长了两三岁以上死掉了,那就随便找个偏僻的地方埋掉,也不入祖坟。
她这孩子一岁多,要扔要埋都可以。她已经走出了大门儿,又觉着不忍心去把自己亲生的孩子扔掉或埋掉。犹豫了一下,放到了碾盘上,心里说:等他爹回来,要扔、要埋,由着他。
她很后悔,刚发现孩子病的时候,没跟何连芝老大姐说一声。她们俩常常在一起纺线、纳底子,什么话不说。要是早说一声,她肯定会帮着送中央医院的,那敢许能救下这孩子一条命呢。说什么也晚了!
都怨她的心眼太耿直,总不愿给别人添麻烦。你想,董老整天那么忙,凡能帮上子的,何连芝总要帮他一把。他们还有那么多的孩子和家务,这位老大姐也够忙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给孩子治病的事不仅没有吐出口,反倒有意隐瞒着她。所以,她仅知道这个孩子闹肚子,并不知道这么严重。
何连芝抱着这个1岁多的“死”孩子,穿过长满古柏的坡前小路。由西柏坡村里走过来,这条路平平的,不上也不下坡儿,好似是沿着山脚走。实际上,路的外侧,却有两丈多高的陡崖,崖下就是那个百多亩的苇塘。她紧紧抱着孩子,擦着这段儿山崖路的里侧,急急往前走。只怕将孩子掉下苇塘似的。他妈用席片子将他卷起来,大概就是想往这个苇塘西头那个大苇坑扔的。
中央医院本来住在朱豪村,虽然距西柏坡只有8里远,却隔条滹沱河,来去不方便。所以,从医院抽出部分人,在东柏坡设立个医务所,实为中央医院的一个分院,住西柏坡附近中直机关的人,都来这里看病。
何连芝到了东柏坡村头,向北一拐,走不远便到了。她对这里很熟,径直进了急诊室,即给医生说:
“这是西柏坡我房东的孩子,快快想法救一救吧!”
“何大姐,孩子的亲属呢?”医生见孩子病情这么严重,不明白孩子妈妈,或者是别的亲属,为什么没有跟来。
“哦……这孩子跟我的孩子一样,我就算他的亲属,有嘛事就跟我说!”何连芝想解释又没解释,孩子的生命都还难保呢,抢救要紧,哪有工夫细说。
医院里的人,谁不认识董老夫人何连芝,她这回答一时都把大家闹糊涂了。一会儿是房东的孩子,可又不见房东来;一会儿又跟她的孩子一样,她就是亲属,可又确确实实不是她的孩子。、医生们也不便细问,反正救命要紧,于是便都忙活起来。
医生当然先向“家属”询问了病情,何连芝只能将她所知道的,孩子“闹肚子”的情况说了一遍。
“何大姐,孩子服过什么药吗?”医生问。
“我,我说不清。没听他妈说。”何连芝是个说话十分痛快的人,今天为何这么吞吞吐吐?
“孩子他妈为何不来?”医生又问。
“我就没见到他妈。”
“那你从哪抱来的孩子?”
“从碾盘上。”
医生又糊涂了,不再这么问下去。转口问他最需要的:他是怎的吃坏了肚子?吃了什么东西?”
“我说不清楚。”
“病了多长时间?病情这么重,为什么不早点送到医院来?”
“病了只有两三天。我要知道这么重,早给她送来了!”
医生什么也不再间,马上进行各种检查。化验出结果以后,医生告诉何连芝:
“何大姐,孩子的病初步诊断为食物中毒。”因为中直机关的人,习惯了把邓颖超称邓大姐,把康克清称康大姐,所以,不管年老或年轻的医生,都把何连芝称何大姐。
“那就赶紧治吧!”何连芝说。
“孩子需要住院,病情这么严重,需要家里人陪住在这里才好。
“谁来陪住好呢?”何连芝像问医生,又像是问自己。
“孩子还小,最好是他的妈妈来陪住才好。”医生给她出主意。
“孩子他妈?怕是来不了。她还有三个孩子,还有那么多家务,还有田里的事。我就陪孩子住在这里好不好呢?”何连芝救孩子心切,她想别的事都可以先放一放,救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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