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马克思和弗•恩格斯书信 1881年1月—1883年3月
第一部分卡•马克思和弗•恩格斯之间的书信 1881年1月—1883年3月
恩格斯致马克思 1881年8月11日于约克郡布里德林顿码头望海路1号
昨天早晨我通知希普顿先生(注)说,他再也不能从我这里得到社论了。考茨基给我寄来一篇关于国际工厂立法的软弱无力的作品,译文很糟,我作了修改并寄给了希普顿。昨天收到了校样和希普顿的信,有两处他觉得“太激烈了”,并且对其中一处他还有误解;他问我是否同意把它们改得缓和些。我已做了并答复如下:
(1)星期二建议我作修改(信是星期三收到的),而我的答复要到星期四,即在报纸出版之后才能寄到伦敦,这有什么意思; (2)如果这对他来说太激烈,那末对于我的还要激烈得多的文章他更该觉得是这样了,所以如果我停止供稿,对我们双方都会更好一些;
我不能继续担任“报纸的撰稿人了,因为它极力颂扬德国工会,而这些工会只能与被中产阶级收买了的,或至少是领取中产阶级报酬的人所领导的最坏的英国工联相比。”另外我祝他一切幸运等等。这封信他今天早晨已经收到了。
最主要的原因我没有告诉他:就是我的那些文章对该报的其他东西和对读者不起任何影响。....报纸依然是各种可能的和不可能的幻想的混合物,而在具体政治问题上或多或少地——毋宁说是更多地——倾向于格莱斯顿。(p.19)
(注)希普顿,乔治—— 英国工联主义运动活动家,改良主义者,彩画匠工联书记;《劳动旗帜报》编辑(1881—1885);1871—1896年为工联伦敦理事会书记。
不列颠工人完全不想再继续前进,他们只有通过事变,通过工业垄断权的丧失,才能振作起来。而暂时也只能是这样。(p.19)
恩格斯致马克思 1881年8月18日于布里德林顿码头望海路1号
昨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没用参考书便研究了你的数学手稿,我高兴地看到,我用不着其他书籍。为此我向你祝贺。事情是这样清楚,真是奇怪,为什么数学家们要那样顽固地坚持把它搞得神秘莫测。不过这是那些先生们的思想方法的片面性造成的。肯定地、直截了当地令dy/dx=0/0,这个概念在他们的头脑中是没有的。但是很明显,只有当量x和y的最后的痕迹消失,剩下的只是它们的变化过程的表示式而不带任何量时,dy/dx才能真正表示出在x和y上已经完成了的过程。
你无需害怕在这方面会有数学家走在你的前面。这种求微分的方法其实比所有其它的方法要简单得多,所以我刚才就运用它求出了一个我一时忘记了的公式,然后又用普通的方法对它进行了验证。这种方法很值得注意,尤其是因为它清楚地表明,通常的方法忽略了dxdy等是完全错误的。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只有当dy/dx=0/0时,而且只有那时演算在数学上才是绝对正确的。 所以,老黑格尔猜得完全正确,他说,微分法作为一个基本条件要求两个变量都有不同的幂,并且至少其中的一个变量是二次或12次幂。现在我们也知道为什么了。
当我们说,在y=f(x)这个公式中,x和y是变量,但是如果我们只停留在这一步,那末这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进一步结果的论断,而x和y暂时事实上仍然是常数。只有当它们真正地,也就是在函数内部变化时,它们才真正成为变量,而且只有那时,才能显示出隐藏于最初的方程式中的不只是两个量本身的关系,而是它们的可变性的关系。最初的微商⊿y/⊿x表示在实际变化过程中,
即在每一特定的变化当中,这种关系是如何发生的;最后的微商dy/dx才表现出它的普遍的、纯粹的关系,因此我们可以由dy/dx得出任何的⊿y/⊿x,而⊿y/⊿x本身永远只适应于个别场合。但为了从个别场合得出一般关系,个别场合本身应当予以抛弃。所以当函数完成由x到x’的过程,并带着该过程的全部后果之后,可以放心地把x’重新取做x;这已不是原来的x,只是按名称来说还是变量x,它已经过了真正的变化,而且,即使我们重新把它本身抛弃,变化的结果仍保留着。
最后,这里一下子弄清了许多数学家早就断言过,但是他们未能提出合理论据来加以维护的一点,即:微商是最初的,而微分dx和dy是推导出来的:推出这个公式本身要求,这两个所谓无理因子首先构成方程的一方,只有等到使方程回到它的这一本来的形式dy/dx=f(x)的时候,才能用它来作点什么,才使无理的表示式被消除,而代之以有理的表示式。
这件事引起我极大的兴趣,以致我不仅考虑了一整天,而且作梦也在考虑它:昨天晚上我梦见我把自己的领扣交给一个青年人去求微分,而他拿着领扣溜掉了。(p.21-23)
马克思致恩格斯 1881年8月18日[于伦敦]
至于在巴黎的工人党的状况,一个在这点上毫无偏见的人,即利沙加勒承认,它虽然还处于萌芽状态,但是只有它一个算是站在各种色彩的资产阶级政党对面的。它的组织虽然还很弱并且多多少少是空的,但毕竟是有足够纪律性的:它能在所有各区提出自己的候选人,能在各种集会上引人注目并使官方人士感到伤脑筋。我自己从这方面注意了巴黎各种色彩的报纸,没有一家报纸不被激起反对这个共同的祸患——集体主义工人党。(p.25)
马克思致恩格斯 1882年1月5日于文特诺尔市圣博尼费斯花园1号
从附上的狄慈根的信中你可看出,这个不幸的人倒退地“发展了”,并正好“走到了”《现象学》那里。我认为这件事情是无可挽救的。(p.28)
马克思致恩格斯 1882年3月1日于阿尔及尔迎宾大道穆斯塔法神父路“维多利亚旅馆”
你知道,没有人比我更讨厌随便动感情的了;但如果不承认我的思想大部分沉浸在对我的妻子——她同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切是分不开的——的怀念之中,那是骗人的。(p.42-43)
马克思致恩格斯 1882年4月8日(星期六)[于阿尔及尔]
我们知道,欧洲殖民主义者不管是在一个地方定居,或者是由于事务关系在“劣等种族”中暂时居住,他们通常总是认为自己比漂亮的威廉一世更加神圣不可侵犯。而在对待“劣等种族”的那种无耻的傲慢自大和烧死活人祭摩洛赫神般的残忍上,英国人和荷兰人要超过法国人。(p.51-52)
跳康康舞的英雄博登施泰特和臭不可闻的美学代表人物弗里德里希•费舍是威廉一世的贺雷西和味吉尔。(p.52) (注)暗讽德国反动诗人弗里德里希•博登施泰特和黑格尔分子、四卷本美学著作的作者弗里德里希•泰奥多尔•费舍的忠君演说。马克思把他们比作贺雷西和味吉尔,是指这两个古罗马诗人写了赞颂奥古斯都皇帝(凯尤斯•尤利乌斯•凯撒•屋大维)的颂歌和颂诗一事。
马克思致恩格斯 1882年6月22日[于阿尔台]
因为我还必须避免作任何长时间的谈话,所以,让拉甫罗夫知道我在此地,目前还为时过早。他恰恰是一个能够使我整整聊上几个小时的人。(p.70)
马克思致恩格斯 1882年8月3日星期四于阿尔让台镇梯也尔林荫路11号
我希望你无论如何到这里来几天....,这不仅是为了我可以和你讨论今后怎么办,特别是你知道,....我是多么渴望再见到你!何况是在我几次濒于死亡之后!(p.75)
看了看洛里亚先生怎样幻想用恰当的方式来建立他的标准理想——小土地所有制即小农所有制),洛里亚在私人场合对我的令人作呕的阿谀奉承,和在公开场合的“优越”腔调,以及为了便于反驳而对我的观点所作的某种歪曲——所有这些都一点也没有使我感到高兴。
当我读完了这两本小册子,在杜西来到这里两天以后,我就向她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明确的并且是非常肯定的判决,我的用语,——你猜怎么样?——就是小杜西也惊讶地发现,竟和我给她看了的你7月31日来信的用语一字不差地完全相同!所以,我们——你和我——不仅得出了完全一模一样的结论,而且对这一结论用了完全相同的表达方式!在这种条件下,今后对待他可以只限于采取讽刺性的防御,而不以任何其他的方式作出反应!(p.76-77)
(注)洛里亚,阿基尔(1857—1943)—— 意大利资产阶级社会学家和经济学家,庸俗政治经济学的代表人物;马克思主义的赝造者。马克思提到的是其著作《地租和地租的自然消失》及小册子《意大利经济学家的价值理论》和《人口规律和社会制度》。
马克思致恩格斯 1882年11月8日[于文特诺尔]
查理•迪耳克爵士(注)在埃及问题上笨拙地胡说八道,愚蠢地推托躲闪,无耻地支吾搪塞,这对他来说是完全理所当然的。....迪耳克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教养的暴发户,他把自己的厚颜无耻看作是伟大。(p.101)
(注)迪耳克,查理•温特沃思(1843—1911)——英国政治活动家,共和主义者,自由党激进派领袖之一,议会议员;曾任外交副大臣(1880—1882),地方自治事务大臣(1882—1885)。
马克思致恩格斯 1882年11月11日[于文特诺尔]
预言家往往有这样的情形:他们视为自己灵感的东西,相反地常常只是留在他记忆中的过去的回音。而拉法格所写的东西和他自己所“引证的东西”,实际上无非是巴枯宁处方的回音。其实,拉法格是巴枯宁的最后一个学生,他是笃信巴枯宁的。
龙格是最后一个蒲鲁东主义者,而拉法格是最后一个巴枯宁主义者!让他们见鬼去吧!(P.106-107)
恩格斯致马克思 1882年11月21日于伦敦
拉法格答应写的信和往常一样还未收到。他用教授的口气给侦查员写的公开复信是幼稚的。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似乎是千方百计想使自己被捕一样。(p.109)
(注)盖得、拉法格及法国工人党的其他积极活动家由于在里昂、罗昂、蒙吕松、韦森、圣夏蒙以及其他城市发表的演说而受法庭审讯。法院侦查员爱德华•皮康传唤盖得和巴赞及拉法格到蒙吕松市初级法院出庭,罪名是煽动国内战争、凶杀、抢劫和纵火;但是被告公开宣布拒绝出庭。1882年11月18日《平等报》第4种专刊第26号发表了拉法格给蒙市法院侦查员爱德华•皮康的公开信,回答他11月15日发出的要拉法格于11月21日出庭的命令。拉法格在这封信中无情地嘲笑了皮康并声明拒绝出庭。
拉法格于12月12日被巴黎警察逮捕。1883年4月底,拉法格、盖得和多尔莫瓦被木兰市陪审法庭判决六个月徒刑和罚款。盖得和拉法格从1883年5月21日起在巴黎的圣珀拉惹监狱服刑。
马克思致恩格斯 1882年11月22日于文特诺尔市圣博尼费斯花园1号
正象你也马上看出来的那样,赛姆(注)在批评我所运用的分析方法:他若无其事地把这种方法抛在一边,他不研究这种方法,而去研究我还只字未曾提到过的几何应用。
我未尝不可以用同样的态度去对待所谓微分方法本身的全部发展,——这种方法始于牛顿和莱布尼茨的神秘方法,继之以达兰贝尔和欧勒的唯理论的方法,终于拉格郎日的严格的代数方法(但始终是从牛顿—莱布尼茨的原始的基本原理出发的),——我未尝不可以用这样的话去对待分析的这一整个发展过程,说它在利用几何方法于微分学方面,也就是使之几何形象化方面,实际上并未引起任何实质性的改变。(p.110)
(注)赛米尔•穆尔。这里是指他所写的对马克思独创的微分学论证方法(关于这个方法并见恩格斯1881年8月18日给马克思的信)的几页意见。马克思在1882年11月22日给恩格斯的信中对穆尔的意见作了回答。马克思在数学领域的研究工作还在六十年代就开始了。从那时起他在许多年期间,系统地钻研了代数学,探讨了数学分析,阅读并摘录了著名数学家的著作,在专门的笔记本上作了大量的札记,并在1878—1882年期间写作了微分学简史。
恩格斯致马克思 1882年11月22日于伦敦
不久以前我终于间接地买到了全套的精装本《日耳曼古代史史学家》,....在这里我在普卢塔克关于马利乌斯的著作中找到一处,如果把它同凯撒和塔西佗的著作(注1)对照一下,就可以把全部土地关系弄清楚了。
基姆布利人“迁移了,但不是一下子,也不是通过连续不断的远征来实现的,而是在一年中最好的季节里,年复一年地越来越远地向前推进,就这样,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经过斗争和战争,他们走遍了整个大陆”。(注2)
这一处同七十年以后凯撒描绘的苏维汇人每年更换新的耕地的情形对照一下,就说明了日耳曼人迁移的方式:在什么地方过冬,春天就在什么地方播种,而收割以后就继续迁移,直到冬季再停留下来。至于说他们通常在夏季耕种土地(如果不是代之以掠夺的话),这对那些从亚洲带来农业的人们来说,无疑是对的。从基姆布利人那里我们还看到迁移的过程,而在凯撒时代它就结束了,那时莱茵河成了他们不可逾越的界限。这两处还说明,为什么凯撒的著作中说“他们根本没有私有的和单独的土地”:在游牧生活时期,只可能在氏族组织的基础上共同耕种土地,把土地分段划界是不可思议的。在土地公有制下,朝个体耕种方面的进步——相应地也是个退步——,后来在塔西佗的著作中谈到了。
(p.112-113) (注1)凯撒《高卢战记》;塔西佗《日耳曼尼亚志》。 (注2)恩格斯摘引的是普卢塔克的著作《马利乌斯传》第11—28章的一段,载于文集《德文本日耳曼古代史史学家》1847年柏林版第1卷上册第61页。
恩格斯致马克思 1882年11月23日于伦敦
附上拉法格的信,....大概几天以后他就得进监狱。这是些不可救药的蠢材。如果盖得和拉法格在蒙吕松坐牢,那末报纸的情况就会相当糟糕。....在报纸还没有站稳脚跟之前,他们本来是不应当为此提供任何借口的,可是没有这样做,却干出了巴枯宁式的蠢事。(p.113-114)
显然,正是为了迎合工团,马隆(注)及其同伙牺牲了马赛代表大会以来运动的纲领和全部历史。因而马隆表面上的强大实际上是他的虚弱。如果把自己的纲领降低到最普通的工联的水平,那自然容易拥有“广大的群众”。(p.114)
(注)马隆,贝努瓦(1841—1893)—— 法国社会主义者,第一国际会员,国民自卫军中央委员会和巴黎公社委员,公社被镇压后流亡意大利,后迁居瑞士,追随无政府主义者;法国社会主义运动中的机会主义流派—— 可能派的首领和思想家之一。
我在电学方面获得了一个小小的胜利。你可能还记得我对笛卡儿—莱布尼茨关于mv和mv2作为运动量度争论所发表的意见106;这些意见归结为:mv是机械运动在传递机械运动本身时的量度,而mv2/2是其运动形式改变时的量度,按照这种量度,它转化为热、电等等。而对于迄今为止问题只是由物理学家在实验室中得到解决的电学来说,被看做电能代表的电动势的量度是伏特(E)——电流强度(安培,C)乘电阻(欧姆,R)的积。 E=C×R。
当电能在传递中不变为另一种运动形式时,这是正确的。但是西门子在不列颠协会最近一次会议上以主席身分发表的演说中,与此同时提出了新的单位——瓦特(称之为W),它应表示电流的实际的能(即区别于其它运动形式,俗称能),它的值等于伏特×安培,W=E×C。
但W=E×C=C×R×C=C2R。
电气中的电阻和机械运动中的质量是一回事。因此,无论在电的运动中还是在机械运动中,这种运动在量上可以测量的表现形式——一种是速度,一种是电流强度——在不变换形式的简单传递中,作为一次因数发生作用,反之,在变换形式的传递中——作为平方因数发生作用。可见,这是由我首先表述出来的运动的普遍自然规律。(p.114-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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