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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认为洪洞县里无好人嘛,满眼都是敌人就错啦!”
陈毅毫不在乎,让张灵甫的理发兵给他理开发了。这个理发兵小心翼翼,心情紧张,只怕理不好。陈毅却闭起眼睛,好似忘记了理发,不知他是思考战事,还是静静养了会儿神儿。
司机正在准备车子,听人讲了这件事。这样的事对他十分敏感,却又不敢相信,很可能是有人故意编出来的。
可现在,当他将车子开出泥坑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后面推车的不仅是陈毅将军,朱总司令也帮了一把呢!
走不远,大卡车又陷住了。朱总和陈毅自然又下车来,跟战士们一起往外推。这时,有两架敌机从头上飞过,发现了陷在这里的车辆,飞过不远,又返回头来。可能是搞不清楚是哪一方的车子,转过两圈儿飞走了,又转回来。
总司令穿着跟战士完全相同的灰布军装,脚穿挂带的手纳帮儿圆口布鞋。他跟战士们一起推车,神色镇定坦然,就像没听到头顶有敌机旋转,前面也没有急事要办一样。要不熟识,有谁能认出这是总司令呢?所不同的,就是他的身材魁伟,年龄也大了一些。再就是从他那慈祥而严肃的面容上,从他那深沉而犀利的目光中,可以觉察出这是一位南征北伐、身经百战的老将军。
敌机盘旋了一会儿,看看推车的人根本不理睬它,可能由此断定了是自己人,便飞走了。车子也终于发动起来,又赶一段路,在邯郸附近一个骡马大店的四合院住了一夜。
前面已是敌占区,情况很复杂,白天不能行走,必须改在晚上行动。他们只好在骡马大店耽搁一天。
等到天黑以后,又朝着东南方向行进,绕着弯路走了一个夜间。天亮后,就住在靠近路边的两间房子里。总司令在车上颠簸了一夜,下了车并没有倦意,连口水都没喝,即打开了淮海战役的作战图。陈毅也凑过来,两人看着地图,"闲扯"起来。
太阳升起老高了。总司令、陈毅和战士们围在一起,吃了一顿非常简单的农村的家常便饭。这时,有两架敌机又飞来了,在这座房子的上空转圈儿,飞来转去,老是缠着不走。警卫员邵长和进来报告:"总司令,不远的地方有防空洞,还是去防一防吧?"
"放心吧,小邵,没有事的,用不着去钻防空洞。"总司令说得很肯定,好像这敌机也是由他指挥的。
不过他心里是真有底儿,他知道敌人根本想不到他这总司令会到前线来,更不会知道他住在这么一间房子里,敌机怎会来干扰他呢?他看警卫员还不放心,就又说了一句:
"敌人的飞机暂时还没事儿可干,在天上辖转游呢。让它转去吧,与咱毫不相干。"他嘴里这么说着,心里自然也想到了:无非是想侦察我们的动静,可我们这行动,它又侦察不出来!
天色暗下来了,车子开始发动。地方上的干部前来报告:前面三十里以外的地方,发现有国民党的部队在活动。而且,这条公路离敌人的一个据点只有两华里,要想通过是有危险的!
能不能走别的路呢?不行。前边没有可绕的路,多年战争,把路都毁掉了,如果绕得太远,时间是不许可的。谁心里都清楚,这样一个规模空前的大战役,正等着总司令前去指挥部署呢,怎容得把时间耽搁下去。
可是,目前的敌情又不能不考虑。
"走不走呢?"同来的参谋向总司令请示。
"走!"总司令毫不犹豫地回答。
当朱总说出"走"字的时候,看了陈毅一眼,意思是征求他的意见。陈毅马上点了点头,说:
"总司令的决定是对的。也只能是这么闯过去了!"他的话虽简单,心里却早进行过了复杂的考虑:应该怎么办?能不能过得去?可能性有多大?危险的程度……
车子开动了。
这一段路反倒平坦好走了,虽然是在深夜,车灯也没有打开,但天空悬起一弯朦胧的上弦月,道路还是看得清楚的。车速跟白天也差不了多少。
车行三十多里以后,头前一辆车突然停下来。陈毅及随身的警卫从车上跳下来。陈毅走上路边一个小土岗,向前观察。警卫员迎住随后开来的第二辆吉普,向总司令报告:
"前面发现敌人,约有二百人左右。"
"朝什么方向行动?"
"沿公路朝东南方向步行。我们是不是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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