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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总也坐在那土地会议的主席台上,跟少奇一起研究制定那个"大纲"的条款。但他的心却有一半是放在战场上的。
这个时候,发向全国各个战场的命令,发源地虽在陕北,但那里也融进了朱总司令的心血——有的是在他离开之前商定下来的,也有他现在通过无线电报传送过去的意图设想。
朱总为何不留在陕北?指挥作战不更方便吗?
这就要反过来想想:中央为什么要分开?
这个问题,有点战略眼光的人都会看得出来。
如果住在陕北的那个"总司令部",万一发生意外,——那么,住在西柏坡的这个"总司令部"便可立即发出命令。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将相俱在,国不担忧!
这个司令部,暂时所担负的,是除了指挥全国战争外的其它所有中央工作。但毕竟朱总是驰骋战场的一员老将,而且他的军事思想往往出奇制胜。自然,他考虑更多的则是战争。
在他二十多岁——在蔡锷部下任营长与中越边界的惯匪作战的时候,就创出了一套游击战术。所以在他上了井冈山以后,提出了游击战的十六字诀:"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疲我打,敌驻我扰。"毛泽东听了拍手称好,立即写了文章,在红军中传达。
在西柏坡的村子中间,有条小河沟,河沟不大,可以称为一条小溪,溪上砌座小石桥。沿着小溪却凹下一道大沟,不太深,但很宽,像是多年来山坡上的雨洪冲刷而成将村子分为两部分,东岸和西岸。朱总和少奇即住在东岸上的个院子里。
少奇走进朱总的屋子,随手翻起屋角桌子上的几本书:《史记》、《汉书》、《三国志》、《孙子兵法》。书中的眉批把少奇吸引住了。"成大事者起兵必义","乱世有大志无力者,均远避,养力以待,后多成功"……眉批后面注的日期,多在1920年左右。少奇知道,那时的朱德是在滇军中任旅长。从这些书和眉批是可以看出其大志的。
少奇一边看着,一边又想起了抗战开始的情景。那还是1937年的4月,抗日战争还未爆发,朱总即在一次会上提出,"抗日战争必将是持久的,战线必将是很宽的。我们的中心应摆在支持华北……"毛泽东十分赞赏这种远见卓识,不久之后,加上他自己对这场战争的看法,写出了《论持久战》。从那场战争过来的人,有过这样的说法:"那一篇论著,并不亚于广岛爆炸的那颗原子弹!"比喻不一定恰如其分,但可以让人想到,中国有了这样高瞻远瞩的人物,他们将决定中国的命运!
毛泽东不是给朱、刘来过一封信,提到解决晋察冀的军事问题吗?现在朱总就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所考虑的,是敌我双方的形势。他要改变华北敌我对峙的局面,他要将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大解放区连接起来,他要改变游击战的打法,而寻求打运动战,攻坚战,为大反攻积累经验!
敌人的重兵驻扎在平、津、保三角地带,守备强劲,妄图保持他在华北的战略要地。往南便是石家庄,也有重兵,是他们战略要地的前哨部队。
石家庄位于河北平原的中西部,正是冀西与冀中、冀南的交界处。石家庄亦称石门,原来仅是个百户小村,因为有了平汉、正太和石德几条铁路通过这里,才发展成一座有三十万人口的城市。
这里没有古老的城墙,也没有起伏的山岭屏障,平展展一望无际。向市内望望,仅仅可以看到高耸的烟囱和水塔,连座高楼大厦古塔教堂之类的建筑都没有。但在它的四周,是花了十几年功夫,从日军占领时代便已开始建造的三层坚固防线。看起来并不太显眼,但它却比一座最高大的城墙的防御能力还要强。
外面一层叫外市沟,长约六十余华里,沟深七米、宽六米,沟北面靠近滹沱河,随时可以开闸放水,灌进外市沟。这里有重兵把守,可以说这是敌人的第一防线。
外市沟的里面,是五十华里的环市铁路,以多辆装甲列车,作为活动堡垒,日夜不停巡逻。车上还装有充足的弹药武器及后备兵力,随时可以支援外市沟。这是第二道防线。
环市铁路的里面,是三十余华里的内市沟,这是第三道防线。有交通壕、地道与外市沟贯通。
另外,在外市沟的外面设有外围支撑点,单是大小调堡即有六千余个。在市中心,借助正太饭店、大石桥等坚固建筑物,修筑工事,作为最后固定的核心点。这样内外都算起来,也可以说是筑成了五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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