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太行山脉与华北平原接合部的平山县温塘镇,三面环山,独东面留一进出口通向外面的世界,因地下一脉默默潜流的温泉而得名。今天这里已经成为太行山区一个繁华的小镇,各种时尚的住宅依山近水,错落有致,常使人产生一种身处大都市宁静一隅的幻觉。然而,就在七十年前,疯狂的日寇在这里制造了平山县的第一桩血案。史录和控诉,就从这里开始。
血债
辛庄——辛酸村庄
从温塘南行五公里就到达辛庄,侵华日军在平山进行的第一次大屠杀就发生在这个村。
1937年12月18日,日军占领平山城。
一个月后,1938年1月21日,盘踞在井陉的日军千余名,气势汹汹地通过不开村向平山进犯。晚上宿于南北马冢,准备次日经辛庄、红岸寨偷袭我抗日根据地的核心——洪子店。八路军115师344旅688团在团长陈锦秀的带领下22日拂晓到达辛庄附近的西凉山,在这里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狂妄的日军在刚刚进入平山一个月之后就遭遇挫折,恼羞成怒之下,急了眼的日军把屠刀对准了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次日增援的日军部队也一同投入了这场对平民的屠杀中。
了解平山历史的人和平山年龄大一点的人们一提到辛庄,都会不由自主联想到日军在平山的第一场大屠杀。疯狂的日军在辛庄村杀害无辜群众108人,全村71户,55户人家有人被杀,9户灭门,烧毁民房193间,粮食衣物被毁不计其数。
崔石锁是被叔叔压在身下,身中两刀之后侥幸活下来的人。当年他只有9岁,正是一个人一生中成长最快,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年龄。至到今天,年近八十的崔石锁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神情会一下变得黯然,手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腊月二十一那天,日本鬼子红着眼,像疯狗一样进了村,见房就烧,见物就抢,见人就杀。西北风中夹着喊声、叫声、骂声、哭声,眼见得一个个人躺在血窝里。张桂一家可惨哩。全家人躲在屋里,听到鬼子砸门的声音,张桂刚打开门,就被子弹打倒了,紧接着是屋里的人一声声惨叫。可怜的张大娘的弟弟被打死后,脖子上又挨了一刀,最后只有一条皮连着头和身子。张桂的儿媳妇抱着不未满八个月的婴儿,火中逃出,跑到北山沟下,被鬼子一枪打中。当时天冷,血流出来,马上就变成了冰疙瘩。她的手把身下的冻土扒了一个深坑,活活疼死。可怜的婴儿也活活冻饿而死,全家十一口人死了七个。王喜合、姜米成、李更吉等九家成了绝户……”老人紧锁着眉头说,“几个鬼子把女人糟蹋了不说,还把胎儿从肚里挑出来,当拨浪鼓转,然后‘啪’地一声摔死在地上。”
讲述过程中,老人常常被自己的眼泪打断,久久不能止歇。这时候,我感到自己的残忍,硬生生地把老人养了七十年的伤口撕开,那种痛,不仅在老人心里,也透彻我的身心,正是这种痛使我既想马上放弃采访,又迫使我坚持下去。我们什么都可以忘,唯独不能忘了痛!
辛庄惨案就像是开启了地狱之门,更为血腥、更为残忍、更为恐怖、更为变态的屠杀才刚刚开始。
惨案幸存者:从左起、西柏坡惨案幸存者闫更有、驴山惨案幸存者王朝玉、东黄泥惨案幸存者齐朝英。
每采访一个幸存者,我的心中都隐隐作痛。每当他(她)们缓缓地撩起衣裳露出累累伤疤,我和我周边人们的心情就会骤然紧张起来。每一次的诉说,是往他们的伤口上撒盐,每一次的回忆都使他们痛苦不堪。他(她)们都是老老实实的老百姓,在自己的家乡勤勤恳恳地耕作,从未危害过别人,何故遭受这样的欺侮!特别是受日军欺凌的那些妇女,如今已是子孙成群的老奶奶,回忆那些隐秘的伤痛,使我们一起感到耻辱、感到愤怒,有时甚至不能自已!真想嚎啕大哭一场!现在许多右翼的日本人仍不承认历史事实,仍无羞无愧,而对这些活生生的证人,罪行能否定的掉吗?美国著名的未来学家阿尔温·托夫勒说:“如果我们不向历史学习,我们将被迫重演历史。”试问每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这样的历史能重演吗?!正如诺贝尔桂冠诗人伊利·威塞尔曾发出的警告:“忘记大屠杀就等于第二次屠杀。”
驴山——七百亡灵
1940年6月21日,八路军四分区五团截住到驴山一带抢粮的日伪军,打死打伤近百人,缴获三八大盖枪、机枪30部,大车25辆。一个月后,日军大扫荡一开始,就对驴山实行了封锁包围,展开疯狂的报复。
7月21日,农民们正在地里收割小麦,忽然发现山顶上联村了望哨的“消息树”一棵棵倒下。各村干部纷纷坚壁清野,迅速转移。这时,日寇已兵分五路四面包围,一路从西面顺白龙池向上,把住了驴山西侧的各个出口,其余四路从石羊沟、康家村、冷泉、朱豪方向包围驴山。包围圈渐渐收紧,日军所到之处,见物就抢,见房就烧,死亡和废墟从四面八方向驴山聚拢。
冷泉村,日军逼着抓来的民夫大喊:“乡亲们!鬼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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