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当我编完全书的最后一个字,窗外已是繁星满天,全城寂然。回想起此书创作编写的日日夜夜,历时三载,数十易其稿,电话打了多少已经数不清了,但清楚地记得电话那头的一片真挚和回忆时的涕泪欷歔;编纂会开了多少也记不清了,但清楚地记得那些农民作者一个电话就会放下手中的活计骑自行车赶几十里山路而来;走访惨案遗址、战争纪念地、开国元勋们住过的小山村,翻了多少座山梁已经数不清了,但会清楚地记得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那璨然一亮的眼神和或自豪或倔犟的神色……这些,都是活着的历史,是今天不记录,明天就可能永远记不得的珍贵文献。抚摸着中指上磨成的厚厚的老茧,平端着伸不直的右臂,内心的郁闷、沉重、激动、无奈,以及灵魂深处的震荡和冲突终于迸发了。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是一本注入了很多人心血的著作。细细想来,最初创作的冲动可能是萌生于20世纪的60年代——
那时,我在王母观山下的一个村庄插队。在田间地头,在山坡坳岭,在生产队牲口棚昏暗的灯光下,我听老人们讲述最多的是“洋鬼子”的残暴以及八路军的勇敢。在他们的讲述中,我仿佛看到: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在侵华日军修建了碉堡的王母观山前,五个八路军战士被敌人团团包围。他们毫不畏惧,眦目喷火、奋力拼杀,最后全部壮烈牺牲,身上的伤口汩汩地往外冒血。老人们讲,在收殓时,他们怒睁的双眼怎么也合不上,紧握石头的手掰也掰不开。我仿佛又看到:在王母观、在黄巾寨,日本兵残戾地把许多父老乡亲绑在树干上,用鞭子抽、用刺刀捅、用火把烧……有逃离惨案的目击者讲,日本鬼子用活埋、刀劈、挖心、剖腹、剜肝、对耳穿、双劈腿、点天灯,来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制造了一个个灭绝人寰的惨案,和平的村庄成了一个魍魉横行的世界。我的心灵被撕扯的支离破碎!最初的仇恨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头脑里,滚腾在我的血液中,而且一直延伸着……把血写的历史记述下来,是我最初的想法。
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为了给我的家乡写出一篇全景式报告文学,我第一次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平山之旅。在这个过程中的所见所闻,使我愈加热血沸腾!我的乡亲们在国难当头时那种挺身而出、毁家纾难的壮举;那种“宁做战死鬼、不当亡国奴”的气节;那种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壮士断臂、前赴后继的精神,不由人不发聋振聩、惊魂荡魄。我带着敬畏的心情,第一次粗线条的把这段历史勾勒了出来。
后来,我有幸在西柏坡工作了10年。期间,走访了许多老同志,翻阅大量历史资料,探究其作为“最后一个农村指挥所”的题中之义,弄清了西柏坡和平山一脉相承、水乳交融的渊源和关系,对平山厚重的革命历史文化有了一个全新的感悟和了解。在此基础上,2004年,创作出版了《感受西柏坡》一书,并把“党和群众基础好”作为党中央、毛泽东选择西柏坡的一条重要原因来阐述。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个全方位地反映平山地方革命史的创作欲望,强烈地冲击着我,使我食不甘味、寝不成寐,萌生了编写这本书的欲望和激情。
这是一个由“志愿者的团队”发起的一场“战争”。这个团队没有组织,没有经费,没有后援,更没有人授意,是在弘扬平山革命文化的大旗下集合起来的一批“平山子弟兵”,是一批因共同的性情和梦想而走在一起的“理想者”的队伍。要进行这样一场史料浩繁的搜集、采访和写作,从创意到出成果,最后打造出一个颇有影响力的“精品”来,靠的是感人的选题、过硬的创作队伍和无私奉献的精神。
首先,我们选了一个很好的历史题材。一个太行山区普普通通的县,在风雨如磐的革命战争年代,发生了那么多重大事件,涌现了那么多英雄人物,做出了那么大的重要贡献。这么多因素集合在一起,是可以在民族独立和解放的斗争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