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的11月,我收到台湾《秋水》诗刊主编凃静怡来信,提到文晓村先生因病重住院,十分危急,并说她和诗友们都曾到医院看望和慰问。我得此消息,很是震惊,因8月在“青海湖国际诗会”上我们还见面交谈过。多年来他身体不是很好,我是知道的,“青海湖国际诗会”前他决定偕夫人来参加,从台湾给我打过电话,咨询青海高原气候环境情况。我说西宁海拔不到3000米,我曾去过没什么感觉,文晓村先生心脏不好,我建议他可提前飞郑州或西安,甚至兰州,然后转乘火车到西宁,这样有个适应过程,也许更为保险。到西宁见面时,他告诉我为赶时间,他还是直飞西宁的,并没什么问题。会议活动期间,我见他一切如常,有说有笑,到贵德等地参观时,曾翻越过近4000米的高山公路,也没有什么不适,怎么回到台湾不久,就病倒了呢?我在给凃静怡回信时,希望她再去看望文晓村先生时,转致我的问候。但不久就传来噩耗,文先生竟没能再走出医院,没想到我们在青海湖的见面,即成永别了。
记得1989年8月文晓村先生到大陆访问,曾到《诗刊》社和我们座谈,谈及他老家在河南偃师,后来参加志愿军赴朝,不幸在战斗中失利,他们少数人在深山坚持了近一年的艰难时日,最后被俘被遣往台湾,以及后来得到自由后,他就投身教育,写诗,并创办《葡萄园》诗刊等情况。他讲了很长时间,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对我们这些没经历过这段历史的人来说,他就是一个传奇人物,深感敬佩。后来在重庆、贵州、马鞍山、大理等许多诗会他都被邀请来参加,我们都见面交谈过,相处也十分欢愉。他的一生经历在后来出版的《文晓村自传——从河洛到台湾》里都有详实的记载。他的人生经历坎坷曲折,从战争、苦难、到文学,备尝艰辛。这部著作曾在台湾和大陆出过两个版本,他都亲笔题字签名赠送过我,成为我的珍贵收藏。
文晓村先生在文学上的贡献是突出的,特别在诗歌创作发展方面,他曾提出“明朗、健康、中国”的要求,并成为《葡萄园》诗刊总体的编辑方针,在两岸诗人中都是有影响的。特别是他在为促进两岸文化交流方面做了许多工作,他几次组团到大陆访问,结识了许多诗界朋友。为促成大陆诗人组团访台,1997年《葡萄园》诗刊创刊三十五周年时,文晓村先生不想搞一般纪念活动,而是借此机会筹备召开一个两岸三地的诗人学者“面向二十一世纪九七华文诗歌学术研讨会”。为不与大陆庆祝香港回归活动冲突,还把会期一直推迟到下半年。为促成大陆诗人能组团参加这次活动,文晓村先生曾于7月份抱病只身飞往北京,与各方面接触磋商和协调,终于达成基本共识。我和张同吾曾到文晓村先生下榻的体育宾馆去看望他,只见他十分疲惫,满脸病容,但还是热情地和我们谈了此行的许多曲折过程并共进晚餐。对于他抱病为促成两岸诗人的交流的确心怀不忍而又充满敬意。后来得到正式邀请,定于10月初举行会议,我把论文寄出后,却又得到消息,大陆诗人访问团暂时终止成行。后来据说在会上我们的论文都是由台湾《萄萄园》诗人分别代为宣读,由一些有影响的诗人和理论家一一讲评,我的论文讲评人是诗人鲁蛟。在没有大陆诗人参加的情况下,会议仍然成功举行了。
大陆诗人访问团未能成行到台湾访问这成为了文晓村先生的心病,而他的心脏本来不好,1998年6月心脏病又突发,自己已感到危机,竟着手写了2000字的遗嘱。但由于他的坚持和坚忍,也未做手术,在与死神握手之后又奇迹般地好转,住三个星期医院就出院回家休养了。但他仍忘不了诗歌,积极筹备“两岸诗刊学术研讨会”。这次会议于9月26日在台北市台湾师范大学国际会议厅举行,中国作家协会在2月份即复函准备组团参加,这次就是以高洪波为团长,有我、吕进、杨牧、杨匡汉、张烨、赵恺、查干、陈绍伟、浪波、莫文征组成的11人访问团参加了会议。台湾方面参加的人很多,约300余人,我熟悉的诗人高雄的朱学恕、屏东的杜紫枫都远道来参加了会议,而文晓村、金筑、台客、赖益成以及刘建化、王禄松、向明等诗人朋友就成了当然主人,他们还一路陪同我们到台中,经中横公路,游览了日月潭、阿里山,最后到花莲再回台北,这次台湾之行给我们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这主要都是文晓村先生抱着病躯,精心策划安排的结果,使我们这次台湾之行收获甚丰,除了学术交流,切磋诗艺外,两岸诗人交往增进了友谊和了解,单是诗人朋友们的送书,我们每人就不少,最后只好交由赖益成先生负责打包邮寄。我就收获了六大包诗人著作,对我了解台湾的诗和诗人,提供了极大的帮助,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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