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我们刚参加了《臧克家全集》出版的首发仪式，现在又迎来了克家同志的99岁诞辰，在喜悦和激动中，我们面对这个世纪老人和他丰富而厚重的十二卷大著，深切地感受到，像克家老人，他的人生价值首先是体现在精神财富的创造。的确一个人的生命作为时间的过程，实际上只不过就是一种精神形式的存在。

    提起臧克家的名字，半个多世纪以来，很多普通有点文化的人都是知道的。我的一个搞钢铁研究的亲戚，对文学毫无兴趣，关于文学方面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但说到臧克家，他却知道是个大诗人，还知道毛泽东主席都曾经给他写过关于谈诗的信。其实，我们在读中学的时候，就曾在语文课本中读过臧克家的诗，如《老马》、《有的人》。而且老师一般都要求学生能够背诵，因此很多人即使以后和文学不再沾边，但这诗的记忆是深刻的，对臧克家的名字也就不陌生了。

    臧克家作为现当代文坛的一位著述辉煌的文学大师，在文学史中已有着重要的地位。从他的全部作品中，反映的是近一个世纪的历史风云和人民大众动情的歌哭。就以诗歌创作来说，从1933年他的第一部诗集《烙印》出版，接着是诗集《罪恶的黑手》问世，这些作品大都是关注农村苦难生活和同情农民的悲惨命运的。抗日战争爆发后，他满怀爱国主义豪情和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和责任感，高唱战歌，先后出版了《从军行》、《泥淖集》、《呜咽的云烟》等诗集。在解放战争时期又出版了主要为政治抒情诗和政治讽刺诗的《宝贝儿》、《生命的零度》、《冬天》等诗集。新中国诞生后，他面对崭新的时代，以兴奋和喜悦的心情，去歌唱新的生活，先后出版了《春风集》、《欢呼集》、《凯旋》等短诗集，并创作出版了长诗《李大钊》。就是说，臧克家作为一个人民的诗人，从他一走上诗坛，就是与时代同命运，与人民同呼吸的，因此他的作品才更充满着诗性的光辉，从而彰显出一种艺术的历史存在意义。正是这种艺术的精神追寻，也才体现了臧克家作为个人的生命和人生的价值来。

    臧克家同志现在虽然年事已高，但仍饱含着诗人的童心。他为人宽厚，热情诚挚，由于有着高远的人生向往和精神追寻，他对生命也是充满自信的。他在85岁生日时，为报答同志们和朋友们对他的热情和关心，曾写下四句自称为“顺口溜”的诗：“同志众朋友，帮我向前走，愿作老黄牛，拉车到尽头。”当他90岁生日时，他在为他召开的作品研讨会闭幕式的发言中，又重读了这首诗。他还说：“我想到一百岁生辰的时候还要念它，一直念到我希望能活到的一百二十岁，那时方算是到头了。”这种对生命的自信让我们十分感动。的确，一个人的自然生命是有限的，但只要有了高尚的精神向往，创造出无价的精神财富来，就会进入历史，成为永恒。生命的价值，其实首先是一种精神的存在，只要像臧克家同志那样有了“拉车到尽头”的精神，把自己一生的精神追寻与创造，作为一种财富留给社会和后人，那么就应当是无愧的了。

    写于2003.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