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天幕中,浩瀚的银河里,一颗流星悠然划破夜空,消逝在宇宙深处,紧接着又是一颗。孙廷俊慢慢地恢复了知觉,感到自己还活着,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生的欢乐。他鼓足心劲,像是要抓住那随时可以离开他的生命似的什么东西。他动了一下,口干舌燥,脑子发胀,天旋地转,身上有如千百条绳子捆着,每一根汗毛孔里都扎着钢针,胸部压着很沉重的东西,透不过气来,身子下面的血水把土和成了泥,粘糊糊的又湿又潮又腥。身上渗出了冷汗,汗水洗刷脸上的泥土,流到了眼里,流进嘴里,口里是咸的,眼里发涩。他想用手擦汗,但是,两条胳膊像两根木头,一个个手指都如同小木棒,全身都是机械和麻木。
晚上,月光暗淡,繁星密布。随着三颗红色信号弹跃然而起,各部队都按照事先划定的路线勇猛穿插,排山倒海一般压向敌人。
1师1团1连机枪班长周华云,独挡一面,将仇恨的子弹暴雨般射向敌人。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来自天目山脚下的一个贫苦农家。小时候他不愿受地主的气,拿起猎枪终年与害人的野兽搏斗,练就了一手百发百中的好枪法,每次实弹射击,都接连三中红心,博得战士们一片喝彩。他人高体胖,性情暴躁,平时管理方法生硬,战士们有点怕他,可在战场上,战士们觉得和班长在一起最安全。部队向敌人发起反击时,机枪班掩护主力冲锋,但工事还没有整理好,敌人就上来了,周华云端起机枪猛扫两梭子,就把敌人打下去了。战士贺国强跳起来高声喊叫着:“咱班长一个人就打退了敌人一个排,真不简单啊!”话音未落,敌人的攻击又开始了,一个军官举着一面旗子,在探照灯照耀下,指挥士兵向前运动。周华云心想,部队主力还没有完全上来,不能让敌人占便宜,必须先把他挡住。他灵机一动,对贺国强说:“小贺,咱叫这伙敌人等我们的主力上来后再来好不好?”他冒出这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弄得弹药手贺国强一头雾水,惊讶地问:“敌人能听你使唤吗?”周华云没有给他更多地解释,一边瞄准一边说:“你看!”只听“啪”的一声,举旗的敌军官倒下了,接着,又是“啪!啪!啪!”几声,敌人又倒下几个,敌军瞬间乱作一团,纷纷龟缩到大堤后面去了。周华云的机枪在部队反击中发挥了威力。他开始打点射,一枪消灭一个,但敌人发起连续攻击,潮水般地涌了上来,虽然不停射击,枪筒打红了,敌人还是冲了上来,他用毛巾包住枪筒,站了起来,一阵猛扫,又把敌人打退。战斗渐趋激烈,一连始终处在敌人的夹击之中,敌人每次冲锋失败后,就会歇斯底里地报复,企图用机枪和炮弹挡住他们冲击,但战士们仍然不顾密集的火力攻势,如一支支离弦之箭冲向敌人,给敌人以重大杀伤。战斗中,连长田福斌腿部负伤,眼看一个敌人从背后包抄过来,要将他活捉,丁头庄军属吴立保见状,箭一般地冲了过去,用手榴弹将那个敌人砸死,掩护田福斌转移,随后又带着战士将涌上来的一个排敌人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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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刘草工向西南北公路反击的6师16旅,在旅长罗维道的直接指挥下,飞兵直逼城南。48团战士在密密弹雨中穿行,一路横扫,以泰山压顶之势,将敌人冲得七零八落。不过,在短暂的整理之后,敌人督战队的机枪又顶着士兵的后脊梁,发起集团冲锋。第2营第5连战士使用手榴弹和机枪冲向敌群,腾起熊熊火光和滚滚浓烟,炸得敌人尸横遍野。战士李文才在反击途中,一脚踩空跌进敌人的工事里,同四个敌人扭打起来,一个瘦猴子敌人用卡宾枪连续放了三枪,把他的帽子打飞了,另外三个敌人拖住他,摔成一团。危急之中,李文才想,如果今天同三个大个子敌人硬拼,自己肯定要吃大亏,就是死也要抓个垫背的。刹那间,他手中的手榴弹嚓地一声发火了,三个家伙一见慌忙松手,李文才趁势滚出了工事,“轰”的一声,三个敌人当场被毙命,另一个浑身发抖,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被李文才一枪打死。这时,在他见左侧敌人的机枪工事里,敌一挺机枪正一个劲地吼叫着,打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李文才一见火了,马上从侧面爬近机枪,猛地跳过去,一把将机枪推翻,将射手按倒在地,忽然他的右肩被打中了,他顺手抓过枪筒,用力一甩,扔出去五六米远,又同敌人摔跤。就在这一瞬间,战士们冲上来,打死了那两个敌人,身后大部队冲杀上来,和敌人混战在一起,经过一阵厮杀,歼敌一个营。
李士怀部在城西南也和敌人交手,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在这毫无依托的沙滩上,连长石洪才带领战士们利用弹坑滚进滚出,以密集的手榴弹,连续击退敌人的多次反冲击。敌人不顾丢下几十具尸体,仍以密集的队形,向2连逼近。孙祥国的右臂被敌人飞过来的子弹打伤,他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包扎好伤口,用左手甩手榴弹。连长要让战士们将他背下去,他眼睛一瞪,大声叫喊:“不要管我,敌人不退,我决不下去!”眼见敌人逼近阵地前沿,石洪才命令战士们发起攻击,不给敌人喘息机会。手榴弹又飞沙走石般地投向敌群,炸得敌人血肉横飞。敌人想后退,但瞧瞧身后督战队那黑洞洞的枪口,又掉转过头来,战战兢兢地向前摸进。当敌人挨近工事时,战士们猛地从避弹坑里跃起,同敌人展开肉搏。阵地上刺刀飞舞,杀声震天,战士们勇猛地扑向敌人,子弹狠狠地射向敌人。激战半个多小时,敌人再次败退。后续部队迅速掩杀过去,乘机占领了第二道大堤。经过彻夜战斗,反击部队夺回城南大堤,敌大部溃逃河南,一部退缩涟水城西南吴庄沙滩阵地,敌57旅,只留一个营固守桥头堡。
敌指挥官张灵甫闷葫芦似的躺在睡椅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顶发呆。战斗处于胶着状态,与新四军僵持不下,大大出乎他的所料。原本以为涟水城不过是个弹丸之地,比不得淮阴城坚固,以国军绝对之优势,兵锋所指,用不了三两天,青天白日旗就会插上涟水城头。想不到却在这里遭遇滑铁卢,部队几进几出,伤亡惨重,仍然破不了城,涟水城成了他的烫手山芋,给他的军旅生涯蒙上了难以承受的耻辱。这几天,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时而叱喝怒骂,时而长吁短叹。在他的戎马生涯里,还从未遭遇过像今天这样的挫折和沮丧。他扪心自问,究竟自己在哪一点上输给了对手,苦苦寻不到答案。他神情倦怠地对参谋长说:“像这样没完没了的消耗下去,还不把我拖死累死了。我现在真是骑虎难下。攻不下涟水城,我七十四师丢不了这个脸。南京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员们一人一口唾沫就会把我淹死,我有何面目去见总统,有何脸面去见中央新闻社的记者。”
魏振钺见张灵甫郁郁寡欢,小心翼翼地安慰他:“军座不必为战事烦恼,眼下的局势还不能说就败给粟裕,谁胜谁负还很难说。虽然这些天来和新四军交手,我们丢失了一些人马,但我们手中不是还有192旅这个预备队嘛,这就是你的杀手锏,一旦抛出去,够他粟裕喝一壶的。别看他现在这么神气,其实,他也打得筋疲力尽,只要我们将部队稍加整理,配合192旅出击,战争的天平就会向我们倾斜,只要这支生力军投入战斗,定能化腐朽为神奇,挽回不利的局面。”参谋长的分析,又使张灵甫从失败的阴影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仿佛看到了青天白日旗在涟水城上飘动。 74
夜的黑影在奔跑,秋风卷着枯叶漫天飞舞。靠在椅把上的张灵甫微闭着眼睛,刚才心中升起来的希望又被眼前的现实涤荡得踪影全无。他靠着椅背,脸色发黄,面容臃肿,眼睛模糊,鼻子发红,声音嘶哑,心中郁闷,就这样无精打采地坐着,前方的枪炮声不时地传到他的耳朵里。拉锯式的争夺战无休无止,他的部队几次攻近涟水城下,眼看涟水城唾手可得,可偏偏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就被共军强大的攻势击溃。战场上死伤人员无数,硝烟弥漫,血流成河,而他所熟悉的十几名军官也在其中。这对深爱着他的士兵,不断用士兵的伤亡来染红顶戴的张灵甫来说,是一个很沉痛的打击。他心中郁闷,头痛欲裂,往常坚强而有力的臂膀也觉得使不出半点力气。
尤其令他头疼的是伤病员与日俱增,转运不出去。轻伤的还好些,他们自己会爬会走,包扎一下就可以集中到一个地方去,重伤的倒在阵地上,自己爬不下来,救护兵也到不了需要别人救护的地方。这些重伤兵断了腿的,打穿了腹部的,在阵地上躺着、哭叫着,使没死没伤的士兵情绪受到极大影响,他们悲伤、叹息、战栗、恐惧、愤恨、怒骂,为了求生,有的还没等新四军打到面前就举手投降,跑到那边去了。这些问题像一个沉重的阴影,絮绕在他的心头。
是的,参谋长说的192旅这支预备队自开战以来自己还不曾动用过他。现在,战事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局,涟水城成了卡在他喉咙里的一块骨头,咽不下,又吐不出,如果真的把这支预备队压上去,取胜的把握性能有多大,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连国军中的精锐尚被新四军打得焦头烂额,何况这个杂牌军,他们能顶得住钢铁风暴吗?无论是从军事装备上,还是在作战能力上,192旅能跟74师相比吗,靠他们去挽回败局,无异于痴人说梦。他突然后悔这场由他挑起的战争,本不该到涟水来,太低估了对手。现在,他迫切地希望摆脱这场恶战,可面对南京的压力,又无能为力。
战场上那悲惨的景象,他深切地感受到对死亡的厌倦,不知道该怎样来应对眼下这日益恶化的战局。他对胜利已不抱任何希望,只想全身而退,坦然去接受总统的惩罚和同僚们的嘲笑!可参谋长刚才的话又对他产生了挡不住的诱惑,是啊,自己不是还有这支预备队吗 ?不把他们拉出去试试怎么就知道他们不堪一击呢?一种兴奋的神色在他的脸上并没有停留多久,转而又变成了沮丧。眼下自己的手里也就仅剩下192旅这张牌可打了,虽然他们不如自己带出来的兵果敢,但总比无兵可调要强啊!考虑到最后,他还是无可奈何地决定把赌注压在192旅的身上,希望这支部队能给他带来奇迹,将河北岸的新四军彻底打垮,一举攻破城池,让中央的各大新闻媒体聚焦涟城,再露一次脸。想到这里,张灵甫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很快就响起了鼾声。
几天来,他被此起彼落的战事搅得心绪不宁,身心疲倦,睡得囫囵吞枣。迷蒙间,他信步走向一座山峰,山峰上鸟语花香,风景秀丽,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只见山中开不败的野花,群芳争艳,一串串,一树树,一团团,一丛丛,五颜六色,散发出阵阵幽香,沁入心脾,令他心旷神怡。他悠闲于山水之间,忘情地朝前走去,突然发现前面半山腰上长着一棵弯头树,树上结满了长生果,他喜出望外,啊,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人参果吗,吃了它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他急步趋前伸出右手去采摘它,可是这人参果若即若离,在逗他玩,总让他抓不到手。他来到树旁,再次伸手采摘,怎么也够不着,老是差那么一点点,心里又气又恨,十分败兴,但又不忍放弃,便搬来石块垒成几尺高的台子,站上去够它,那知这棵树又嗤嗤地往上长,还是差那么一截。折腾了半天,他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正待歇息一会儿再去摘它,冷不防脚下垒起的台子哗啦啦地倒塌下来,他一脚踩空,坠下了深不见底的山谷,出了一身冷汗,一惊醒了,方觉是在梦中。
参谋长悄悄地来到他的面前,小声对他说:“军座,不好了,新四军越过废黄河了,顺河集一带发现有敌军小股部队在活动。”张灵甫乍然一惊,不过,很快又镇静下来,不慌不忙地说:“敌军小股部队过河,意在分散我们的力量,打乱我部署,使我不能集中全力攻城,让他们闹去好了,我才不会上他的当哩!”说完,轻蔑地一笑。“军座,新四军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我们还是应该及早准备,小心提防才是。”参谋长在一旁提醒他说。“哎呀,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啦?一点风吹草动就把你吓成这样,大风大浪我见过多了,难道会在这小小的阴沟里翻船吗?!传我的命令,计划不变,天亮以后,让192旅全力攻城,务必与新四军决一死战!”张灵甫极不耐烦地说。参谋长嗫嚅着嘴巴,想再劝几句,又怕触霉头,将滚到嘴边的话又咽进了肚里。他是个明白人,在这个刚愎自用、狂妄自大的师长面前,再说多也是枉然,何必自讨没趣呢。他微笑着说:“军座英明,军座所言极是。”张灵甫听来受用,舒展开眉头,挥了挥手说:“好啦,好啦,现在还不是抬轿子的时候,你快去安排吧。”
25日早晨,敌人轰炸机群沿着废黄河大堤向我守军阵地进行密集型连续轰炸,并以猛烈的炮火持续不断轰击,而后以集团冲锋的形式向城南二线、三线阵地发起攻击,企图全力突破守军阵地。守城士兵隐蔽在城墙脚下的防空洞里和城墙各墙垛的掩体中,只有少数负责警戒的战士隐蔽在散兵坑里。炮火一停,敌人就黑压压一片向河北岸扑来。敌先头部队刚刚接近二线阵地,就被13团架在妙通塔上的机枪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15团二连连长石洪才,一边命令炮手向敌人打炮,一边指挥战士用机枪和手榴弹猛揍敌人。战士孙祥国一个人伏在最前排的工事里,一个班的敌人冲了过来,他不慌不忙,目不转睛地盯着敌人。待到一群敌人冲到工事跟前时,他摸起了老伙伴三八式步枪,对第一个上来的敌人“砰”的一枪,敌即刻应声倒地。他冲上去从被打死的敌人手中夺下卡宾枪,枪口一转,砰!砰!砰!一连又打了十几枪,又撂倒了七八个敌人,其余的敌人吓得扭头就跑。孙祥国只花一粒子弹,就缴获了七支卡宾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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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丁头庄上的敌人,依托房屋作掩护,向14团3营阵地发起攻击。营长彭家祥命令炮兵出击,炮兵迅速占领有利地形,挖好工事,在调弄瞄准器。
“四十五度怎样?”炮手卢林问。
“稍低些,不要紧,先送一炮过去!”排长史树年是个火急的性子,要火急地消灭敌人。”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炮弹落在了敌人占据的村庄屋角上。
“不行,再增高二十五度,瞄准小屋子前面的那座大屋子,敌人聚集在那里!”观察员报告他的观察结果。
“轰隆!”卢林依照观察员手指的方向,又是一炮打过去,炮弹不偏不倚地掉在大屋角上。
“好了,好了。” 观察员连忙招呼他说,“泥地也被打进了。”
“老卢,西边还有敌人,换个位置再干!”排长史树年拍拍他的肩膀。他正在擦炮筒,听了排长的话后,迅即又移动了一下炮位,打起了排炮来。在飞腾升起的炮烟中,敌人背着涟水城拥挤着往回跑。
192旅的进攻,并没有如张灵甫所希冀的那样化腐朽为神奇,攻克涟水城,相反,却被守军牢牢地钉在沙滩上,没有取得丝毫进展,城墙工事牢牢地控制在13团和14团手中。张灵甫在电话里对旅长曾振严加申斥,限他在黄昏以前夺回城南阵地。曾振表面上敷衍他,心里却很不舒服,放下电话,气愤地说:“你张灵甫在我面前摆什么谱,要是你有能耐,涟水城早给拿下了,还轮到我来替你当炮灰!”
下午,敌人调整了兵力部署,敌51旅的两个营越过废黄河,配合192旅攻城。经过一个上午的战斗,守城部队已疲劳不堪。粟裕急令一师、皮定均旅从东西夹击,由11纵配合6师从正面反击。接到前指的命令,13旅2团、3团冒着敌机的低空扫射,从城西的大关直扑城南,迅速做好简易工事,阻击潮水般的敌人。隐蔽在避弹坑里的战士们正密切注视着河边集合的敌人,一架红头绿苍蝇的敌机一头俯冲下来,在2团3营阵地四周跳起了连续闪亮的火花,飞机的翅膀和尾巴几乎擦到战士们的身上,带着一股旋风在头顶上掠过,简直要把他们吞进肚里,或者要抓住他们带到天空去似的。排长刘凤楼骂道:“孬种!尽会在空中撒野,有本事站到地上和老子干!”
早就胸有成竹的神枪手霍玉俊,按在枪机上的食指闪速地扣动了一下,子弹在枪口吐了一小团青烟,嘶叫着穿过阳光,拦头射向空中的敌机。敌人轰炸机的扫射突然中断,先是昂着红鼻子向上跃起,但随即就转身向下,忽左忽右倾斜,不到几分钟,肚子下面便拽出灰黑色的烟带,接着就燃烧起来,冒出一股紫红色的火光。
“飞机起火了!”刘凤楼从避弹坑里兴奋地站起身来大声喊叫着,人们一起把目光聚焦到那架拖着黑烟和火光的飞机,只见它斜着翅膀,坠落在城西北大关附近的盐河边上,轰然一声炸裂开来。敌机的驾驶员兼射击手,连跳伞的机会也没有,和那架飞机一同葬身在那片红草地里,将红草也点燃起来,熊熊燃烧。战士们被这个意外的惊喜鼓舞着欢呼着,虽然头顶上又有敌机“呜呜”飞来,但是没有人去理会它,大家仍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指着插入云霄的敌机嘲讽说:“有本事就飞低些,怎么把你吓出尿来了,不敢了吧?” “哈哈!来吧!有种的就来,想吃花生米,叫霍玉俊发给你一颗!”刘凤楼跑到霍玉俊的身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抱了起来,连声说:“打得好!打得好!”说完,他拿过霍玉俊手中的枪翻来覆去地查看,并没有发现和别的枪有什么不同,他用手拨弄着枪托说:“你这家伙,遇到神枪手使唤你了,你真的好福气!”
敌机被击落的消息飞快地传到了旅部,旅长皮定均对副政委郭林祥说:“你去查一下,看看刚才打下飞机的那个战士是哪个部队的,叫什么名字,我们要奖励他。”郭林祥很快从电话中了解到这个战士叫霍玉俊,是2团3营的神枪手。皮定均满意地点点头,说:“这小子枪法不错,无愧于我中原铁军的称号,要留意培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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