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们侦察的情报,师长带领部队经过一昼夜急行军到达梓潼,34团以迅猛的动作占据城北城东有利地形,军长王宏坤率领36团继续向西南方向运动,以一个营将山头上的敌人包围起来,另两个营置于通往绵阳大道两侧,做好工事隐蔽着,等待打击绵阳来援之敌。梓潼是绵阳的屏障,敌若失去梓潼,不仅绵阳会直接受到威胁,而且也会震动成都。我师围攻梓潼的枪声一响,绵阳敌人立即派出部队驰援。敌援军到了我36团设伏地点,部队如猛虎下山,勇猛扑向敌群。经一场激战,36团歼敌近两个营,余敌狼狈溃逃。此时,36团围攻山头的部队乘势发起攻击,一举攻克山头,全歼守敌。城内的敌人失去外围据点和援兵,更加慌乱,连忙向南突围。攻入城内的34团和及时赶到的36团,对敌南北夹击,很快将敌全歼于城外。嘉陵江战役胜利结束,我军总计歼敌12个多团,1万余人。控制了东起嘉陵江、西起北川、南起梓潼、北抵川甘边等纵横二三百里的广大地区。嘉陵江战役取得胜利以后,本应乘胜前进,一鼓作气消灭文、武、成、康、碧口一带胡宗南的主力。而在后方的张国熹却迟迟不发援兵,又决定撤出川陕根据地,临走前将许多民房烧毁。4月份,方面军总部和川陕省机关先后撤到嘉陵江以西,向川西北的茂县、松潘方向开进。我们部队在松潘以南地区差不多停留了两个月,有几件事使我至今记忆犹新。这里是汉、藏、羌、回等民族杂居区,以藏族为主。我们初到这里,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不了解藏族同胞的风俗习惯,不适应这里的生活环境。由于历史的原因,特别是国民党反动政权、反动军队的长期统治压榨,欺骗宣传,多数藏民分不清共产党、国民党,分不清红军、白军,不知哪个好哪个坏,凡是见到汉民、汉族军队都憎恨、恐惧、躲避。红军到来之前,邓锡侯部大肆进行反动宣传,诬蔑红军“普烧普杀”、“共产共妻”、“青面獠牙”、“头长八只角”、“专吃人脑花和小娃娃”,更加深了藏族人民的疑惧,纷纷弃家出走,把牛马羊赶进深山老林,把粮食、食品、生活用品藏匿起来,有的甚至偷偷地向部队打黑枪、动刀子。
针对这种情况,部队大力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路线、政治主张、民族政策、宗教政策,宣传红军的宗旨、性质;向部队干部战士介绍藏族的历史、风俗、民情,制订政策纪律。我们交通队时常分散外出执行任务,为了使大家更好地执行政策纪律,我在党支部会议上讲了执行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的意义,要求大家自觉尊重、关心、爱护藏族同胞,尊重藏民和宗教神职人士的风俗习惯,未经允许,不入寺庙,不进藏包。每到一地,我们主动为藏民修桥铺路,背水劈柴,放牧牛羊。爱民的模范行动是最好的宣传。广大藏族同胞看到我们红军的一举一动,说我们是菩萨兵,很快消除了隔阂,主动给部队让藏包,送肉奶,当向导。军爱民,民拥军,到处荡漾起鱼水欢歌。
在藏区,适应当地的生活也不容易。藏胞们以食用青稞、酥油、牛羊肉和奶制品为主。头几天,我们班每个人一闻到酥油的味道就呕吐,吃糌粑觉得比吃中药还困难。我看到班里几位战友吃东西又吐又呕的痛苦样子,下决心带头过好生活关。为了能够很快吃下糌粑,白天我把糌粑放在口袋里,晚上放在枕头边,过一会儿就拿起来闻2 一闻,尝一尝,没几天就觉得糌粑的味儿不冲鼻了。吃之前,把青稞面与酥油和在一起,使劲用手捏,捏的时间越长越好吃。大家看到我吃得又香又甜,一个个跟着学,慢慢地也都爱吃糌粑了。
做好欢迎中央红军北上的工作,实现两个方面军的胜利会师,是当时头等大事。我们在鄂豫皖时,就听说江西中央苏区在朱毛领导下,不断取得革命战争的胜利。开始我还以为朱毛是一个人,后来才知道是毛委员和朱总司令。现在就要和红一方面军会师了,大家都懂得,两个方面军会师,红军的力量就更强大了,我们的革命事业就会取得更大的胜利,我们的根据地也将巩固和扩大,这是多么大的喜事,全军同志都像过节一样高兴。每个同志都把自己舍不得穿的衣服、裤子、鞋子、袜子捐献出来。我捐献的是条白毛巾和一个小本子,这是两年前在总医院住院时发的“宝物”,一直珍藏在身边。在小本子的扉页上,我写了一行字:“向红一方面军战友学习!”另外,我还在老乡的帮助指导下,用几天时间做了一双鞋,用牛皮作底子,用牛毛捻的线编成帮子,样子还挺不错。1935年6月中旬,红四方面军同中央红军在懋功胜利会师的捷报传到部队,干部战士们奔走相告,笑着,跳着,欢呼着,喜庆胜利时刻的到来。有一段,我师驻地距中央红军北上必经道路不远。没过几天,就听说军委首长带着部队过来了。大家主动跑到大路边列队迎接。我们看到,中央红军的衣服是灰的,八角帽比我们的小一些,每个人挎包上还挂了只搪瓷杯。大家鼓掌高呼:“热烈欢迎中央红军!”等口号,师长王友均向几位骑马的红军跑了过去,敬礼,握手。有人说,那个子高高的、长头发的就是毛泽东同志,那长络腮胡子的是周恩来同志。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毛主席、周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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