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儿童快板队
晚饭后,河边的青蛙二重唱似地阵阵欢叫,河水里的星星倒影随着微风点点泛光。我陪着赵老师在沙滩上散步,赵老师启发我如何成立儿童快板队。他讲述革命战争年代儿童团如何送鸡毛信,如何站岗放哨,让我利用开大会的前后时间,用说快板等形式向群众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宣传“四清”运动的意义,表扬好人好事,批评落后思想和行为。
第二天,我便给师兴旺等同学讲述了这个喜事。经过走访群众,我先编了第一批快板稿,送给赵老师修改。经他一改,念起来果然易懂顺口,群众听了拍手称好。我遵照他的指点,还把快板写在了街头巷尾的黑板报上,至今还传流在村民老人之中:
诸位乡亲站一站,咱把“四清”谈一谈。 四清工作别小看,认真清查做检验。 干群同种一块地,头上同顶一块天。 多劳多得是正理,不劳而得理太偏。 为啥有人要多吃?为啥有人想多占? 为啥拖欠集体款?为啥有人把钱贪? 为啥干部变官僚?为啥把群众忘一边? ……
为了表扬“四清”干部同群众的鱼水关系,我写了《下乡干部住俺家》让赵老师修改。他忙里抽闲,把我写的这首快板诗推荐给几家报纸发表。
漳河水,映朝霞,喜鹊枝头叫喳喳。 爹妈高兴为的啥?下乡干部住俺家。 一锅饭菜甜又香,边吃边说叙家常。 忆苦思甜本莫忘,勤劳本色记心上。 早起他们把粪撒,又扶犁来又踏耙。 社员翘指齐口夸:个个都是实干家。 晚上跟咱把话拉,“四清”踊跃来参加。 干部主动来“洗澡”,社员争当“向阳花”。 夜校教咱学文化,新村蓝图美如画, 如同当年老八路,干群情深胜一家。 ……
每逢儿童快板队表演时,赵老师还亲自助阵带头鼓掌,还孩子气地扮个动作让儿童模仿,逗得大家阵阵大笑。
群众自我教育,“公物还家”
郑(州)太(原)铁路和那时通向长钢的小铁路都从曲里村南北穿过。生活在铁路沿线的村民由于熟悉了铁路的人和事,慢慢便公开半公开地往家里捡些旧枕木、断铁轨等,后来发展到暗地偷盗,说什么“铁路压不住地头蛇”,给国家造成经济损失,也使损公肥私的不良风气暗中膨胀。
铁路局长治北站为借“四清”运动解决这个结症,曾找“四清”工作队商量。一天下午,赵老师从地委开会回村后,正在吃派饭,听说当晚民兵要集合,执行重要任务,由治保主任安排挨家挨户突袭搜查,凡是属于集体和国家的财产、物件,不分大小统统收缴归公。赵老师还没有把饭吃完,便匆忙把治保主任等干部召来开会。他讲:“今晚的搜查目的正确,方法不妥。祖辈靠种地为生的农民是从落后愚昧的旧社会走过来的,党的政策是用新社会的思想改造农民,武装农民。如果我们侵犯人权,粗暴搜查,会严重影响‘四清’工作队,尤其是党的形象和威信。大家想没想,搜查的错综矛盾如果搅杂在一块儿,非出大事不可。”治保主任张金库是土改、抗日时期就参加革命的老党员,这时他说:“灯不亮就怕一拨,今晚如果真搜查了,让我一下子想到很坏的后果。比如,你要搜,他要藏;你要拿走,他硬不让拿;会不会擦枪走火?又比如,有人觉得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到公物也不搜,怎么办?再比如,搜查中难免有情面关系,群众干部两个样,怎么办?造成群众与群众之间矛盾、干群之间矛盾、曲里村民与铁路之间的工农矛盾……”
赵老师还提议大家认真拜读毛主席的《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并详细解释如何搞一次“公物还家”活动。他说:“公物还家”是自觉自愿的自我觉悟行动。首先应该进行爱国爱家爱集体的思想宣传教育,然后规定在一周时间内,公物统一送交大庙院内,所有送的公物均不记姓名,不立帐本,不秋后算帐。如果有物不还,过期不候,另当别论。
一周之后,大庙院内的戏台上堆满了大小200多件公物。还有两户社员曾用铁道上的枕木做成棺材和家具出售过,拿着检讨书、退赔款主动找到干部表示痛改前非。
青年胡新生文化虽不高,还编了首顺口溜,在群众中广为传播:
讨小便宜吃大亏, 小偷小摸要变贼。 公家东西还公家, 自食其力咱怕谁!
我知道后,写在纸上送给赵老师看。赵老师抽了锅烟也编了个顺口溜,我连同胡新生的一块二写上了黑板报。赵老师写的是:
“公物还家”方法好, 社员觉悟大提高。 爱家爱国爱集体, 损公肥私不可饶。 干部常洗“清查澡”, 群众也洗“温泉澡”。
长北火车站对“公物还家”实行的自我教育方法非常满意,还特地找赵老师给他们题写了站名。
富农儿子能否当电工?
曲里大队从1957年就开始为电气化努力。照明、米面加工、抽水浇地、放电影、高音广播、鼓风机、电焊修理,处处体现出用电的优越。人们也不会忘记村里那个爱岗敬业,讨人喜欢的好电工。
“四清”工作队进村后,每次打开举报箱,总有关于“富农儿子为啥能当电工”的匿名举报信,经查对笔迹,均为一两个人所写。据村干部回忆,当时这个年轻小伙勤奋好学,吃苦耐劳,风雨无阻,在供电部门推荐下成了群众满意的电工人才。
随着清查的进展,这个电工的材料消耗、经济往事、电费收缴都没有问题,更没有以权谋私、吃拿卡要现象,所以还被供电所评为先进模范。按“四清”运动要求,清理阶级队伍是重点内容,但是多次开会研究讨论,均无法“忍疼割爱”。不过工作队有点顾虑,生怕因富农儿子当电工犯了阶级路线错误,便内定了一个接班人,想以后慢慢把他换下来。
赵树理老师因此事多天来一直很焦急。他焦急的并不是换谁当电工,他说:“换一个电工很容易,离开谁地球都照常转。我们是党派来的工作组,是体现共产党英明伟大的天使,来不得半点敷衍。毛主席的教导是:讲成分,但不能唯成分论,要重在表现。”赵老师深入贫下中农,细致查访取证,得知这个电工是解放前从武乡县一个逃荒汉那里用几斗米买来的,父母亲怕逃荒路上把他饿死,才无奈选择了此举。这个电工知道他的悲伤身世后,万分悲痛,更加激励了他要当好电工的决心。贫下中农代表张宝库、冯天保、程笨孩、郭贵则等还讲了他的妻子也是出席市劳模表彰会的模范。最后大家一致同意他应继续当电工,刚选择的那个年轻人给他当徒弟。
“成份论”风波,不仅提高了“四清”工作队的政治素质、政策水平,也使曲里大队党团干部、贫下中农社员明白了如何才能团结一切积极因素,同心同德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
老赵“做保”
秋收季节,人马繁忙。一天下午,村边的打谷场上围了一群人,中间站着一个穿戴不佳的小青年,原是邻村的牧羊工,经常领着羊群在曲里放牧。他看到曲里的田里长着满地洋品种南瓜,有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经不住吸引,便偷摘了几个,装进布袋准备带回家。谁知被护秋的年轻人逮了个正着,按村风旧俗,这是闯了大祸。群众正准备把彩色大南瓜连接起来,挂在他脖子和身上游街示众,正巧被赵老师碰上,问清原委后,试着问大家:“非让他游街不行吗?”大家齐声说:“是的。”赵老师说:“这是旧村俗,不合乎党的新政策。咱们为什么搞“四清”?就是为了清除这些不符合社会主义的坏习俗。我建议不要游街,要尊重人格,要以人民内部矛盾处理,要把犯了错误的阶级兄弟团结起来。我老赵今天给他‘做保’,以后他要再来偷,我陪他一块儿游街示众。”一席话说得大家开了心窍。最后小青年写了检讨贴在街上,就被放回了家。
老赵“做保”虽是小事,在当时却是对社员意义重大的教育。
“没毛大王”的转变
“没毛大(dài)王”是潞城农村对揪不住小辫子又很难管住的自由主义者的俗称。赵老师在走访中发现曲里也有个“没毛大王”。
此人出身贫农,小时有病无钱治疗,留下了终身残疾,只有一只手臂能动,一直单身生活,没有老婆。当时批判资本主义尾巴,是不准个人经商做买卖的,而他却在家里开了个小卖铺。本村供销社卖的麻糖是五毛钱一支,而他的成本低,只卖四毛钱,供销社里一毛钱只能买两块水果糖,而他那儿一毛钱能买三块。小店虽不大,生意却让人眼红,群众心理忿忿不平,但又无人处理。干部有多吃多占,不正之风之类的劣迹,社员谁都不敢吭声,就他敢在各种场合大声责骂,到处放风。村上如有什么“路没人修,桥无人补”的事,其他群众只能窃窃私语,他却敢趁人多的时机围堵着干部挖苦讽刺。群众都不敢惹他,却又很想利用他,干部看见他更是犯愁。
赵老师发现每次贫下中农的重要会议都无此人参加,便在会上提出了这个问题:“他终生残疾,他也要活。他怎么活呢?党支部关心过他吗?他出身贫苦,阶级立场分明,应该是‘四清’运动的依靠力量。为甚把阶级兄弟当‘没毛大王’论处呢?要赶快把我们的阶级兄弟唤回来,用政策的温暖把群众的力量凝聚起来。”
会后,大家认真学习了赵老师的发言,分批地到此人家中问寒问暖。让他力所能及地去守护金沙滩的水浇地,在指定地方出卖河沙。有时秋季让他护秋,春冬让他护林,给他合理地记工分,年终一样按工分红。而且再也没人背地叫他“没毛大王”了,他也和常人一样不说怪话了,出工认真负责,还被评为模范社员。大家都说,经过“四清”运动,这个人彻底转变了,不但自己不做损害群众和集体利益的事,不说不利于党和社会的话,还勇于和坏人坏事做斗争。他也开玩笑地总结起了自己:
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捣捣乱乱,住不了法院。 “四清”真好,让我转变。 贫下中农,带头实干。 党的关怀,暧我心肝。 不当“ 大王”,当好社员。
世上哪有“龙抓人”
赵老师到曲里村不久,在吃派饭中听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消息,说是漳河上游邻村的社员们在地里干活时,一阵狂风黑云盖顶,几声响雷震耳轰鸣,几道闪电划破了阴暗的长空。这时,一个40来岁的人随着电闪雷鸣唰地一下冲向田野空中,叭喳一声被摔在地头。等雨断雷停时,几个胆大的小伙一拥而上……结果各种各样的传言像今天的雾霾话题一样,传遍各村各寨,也传到了曲里村:
“他犯了不孝之罪,被龙抓了!” “他干了丧良心的事,被龙抓了!” “他得罪了老天,被龙抓了!” “他和人志过咒,被龙抓了!”
还有些传闻有声有色:“ 双眼被挖掉了!”“舌头被割掉了!”“心被挖走了!”“小鸡鸡和蛋蛋没了!”“头发给剃光了!”“十个手指砍掉啦!”“脊背上还刺下‘造孽该死’血淋淋的字”……广大社员群众被封建迷信和传统礼教压得喘不过气来。甚至有个别老农说:“曲里的大庙原来供奉着龙王爷,现在被学校占了,怕不怕遭到天打五雷轰!”在那几天,不论是老字辈的长者,还是刚懂事的儿童,不论有文化的读书人,还是文化低的普通群众,都被“龙抓人”的压抑感搅乱了心思。就连我本人也被搞得昏头转向,一幕幕回忆着上学时自然课曾讲过的打雷闪电的科学道理。
工作队的同志在会上和大家商量如何借这次雷电击人事件进行一次科普教育。赵老师听完大家的意见之后开了腔:“我认为科普教育、无神论教育固然重要,但比科普教育更重要的是阶级意识教育。解放十几年来,党先后进行过扫文盲运动、大搞卫生运动、破除迷信运动,我国已基本普及初中教育,电击人的科学原理本来多少都懂。世上哪有‘龙抓人’?我看是半殖民地半封建时代的阶级意识势力在“抓人”。我老赵幼年时也曾受过‘龙抓人’的迷信恐吓,你们青年人生长在红旗下,要敢于向反动阶级意识做斗争!过去皇帝把自己神化成龙的化身,我们新一代为何还受‘龙权’的欺骗呢?”民兵连长张双枝是初中毕业返乡青年,赵老师的一席话好比灿烂的阳光,让他眼前忽然亮堂起来,他说:“旧社会封建统治阶级用龙权、神权和迷信愚弄老百姓,我们生长在新时代,一定要用新思想、新道德、新的人生观武装头脑。封建思想的进攻不论是明的还是暗的,我们民兵都要明辨是非,不信邪不怕鬼,不上‘龙权’的当。”
几天后,村里“龙抓人”的“雾霾”渐渐消散,尤其是刚懂事的幼儿和刚上学的儿童,在家长、幼儿园、学校的科普讲解中,被封建迷信感染的天真的心灵慢慢地重新得以回归。小青年们上地劳动时开怀地唱起新歌,“龙抓人”的邪说在各个场地被揭露批判了。
老赵惊现“茅上茅”
北方的茅坑和南方大不相同,尤其是太行山区的茅坑,口子小、肚子大、有深度。开玩笑说,蹲茅的人站起来系好了裤子,才能听到茅底的扑咚声。这种茅坑不会渗漏,而且外观好看,坚实耐用,还非常环保。生活废水、泔水、冬季的积雪、死猫死狗统统倒入茅坑,茅里的浠汤雅名叫“圊肥”。因圊肥养地耐旱,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所有城镇、工矿的厕所全被邻近农村生产队专人包干,挂牌管理。对于十年九旱、春雨贵似油的北方,春播点种、夏季追肥全靠圊肥。有机肥能养地,收获的粮菜味真健康。
赵老师搬进老支书家后,和李家圪挛斜对门。一天,赵老师迈进李家圪挛墙外下的厕所,刚走进去就返了出来,和树下乘凉的社员们风趣地说:“我还没蹲下就听见茅底哗啦、哗啦、扑咚、扑咚地响。这是咋回事?”逗得大家直笑。住在李家圪挛的李水有因常和赵老师下象棋,成了半个棋友,他逗着赵老师说:“你是不是碰上了鬼拉屎?”赵老师也淡定地回笑道:“是啊!我老赵神法高强,已把拉屎鬼扔进茅坑淹死了。”李水有知道赵老师不讲迷信,拉着他的手朝李家圪挛的厕所走去参观。赵老师一看才彻底明白,原来这是清朝年间李家在修筑围墙时的艺术发明,是个墙里墙外岸上岸下可同时如厕的“茅上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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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里有个“茅上茅”
赵老师提示大家说:“你们可别小看这个‘茅上茅’,这是农家宅院建筑艺术遗产,是曲里人祖辈们的劳动智慧结晶,值得骄傲啊!大家千万要一代一代留护好。”50 多年过去了,村里不论整修街道还是规划新农村建设,都牢记赵老师的指教,舍不得毁坏先辈留下的闻名潞城市的“茅上茅”。
老贫农误啧赵作家
当时曲里有个75 岁的老汉叫张富库。生产队的各种粮食贵重仓库,必须有三把钥匙才能开门,当时称“三把锁”,贫农代表张富库就拿着其中一把。
张富库老汉是村里年寿大、后台硬、威信高的人。他解放前因家里穷逼得卖儿卖女,年轻的妻子上吊自尽,自己流浪他乡打短工、扛长工。后来被卖的儿子参了军、入了党,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副军长。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张富库才回到家乡,被选为贫下中农代表,有监督干部的权力。他心直口快、公事公办、不徇私情。
张老汉在外流浪时,冬季饥寒交迫,无处藏身,只好住进戏班,成为打鼓板的好手,所以和赵老师私交不一般。有天刚下了阵大雨,社员不能下地劳动,都聚集在旧打谷场“南场”的文化广场聊天、打扑克、下跳籽。忽然张富库放着嗓门,指着赵老师啧骂:“你北京来的啥作家?三番五次追根问底,问我村里有没有赌场赌博,有没有贩毒吸毒,有没有盗墓汉,有没有拐卖妇女儿童,有没有妓女,有没有地下钱庄……解放十几年了,毛主席领导我们早把这些封建烂东西铲除干净了,现在不会有这烂事!将来也在不会有这烂事!除非复辟了资本主义。”“四清”干部发现“秀才遇见兵”,赵老师被误啧,便来劝解说:“张爷爷好,大家别误会。赵老师有话敢和你们聊,是相信大家。他老怕资产阶级、封建残余死灰复燃,他是让咱们大家擦亮阶级眼睛,防止资本主义复辟。他很喜欢曲里村的新人新事,会保护曲里的好村风、好名誉。”群众听后慢慢误会消散,情绪也缓和了。
赵老师掏出黄金叶香烟递给张老汉抽:“你的误会意见我接受。你是俺的长辈,咱俩还是好戏友。咱俩唱段《三关排宴》消消误会。”张富库平时发了脾气犟劲是很难下去的,今天在赵老师名下很快言归于好,说:“只要你老赵多说多写俺村的好事,咱俩就唱几句。要唱就唱段《山村供销员》、《民兵的枪》。”俩人边聊边客气,自打自唱……
“还要有文化队”
一天下午,几个小青年跟着赵老师在街上走。当看到墙上写着的“一马当先,万马奔腾”大标语时,赵老师说:“什么一马万马的,现在是调整、巩固、充实、提高。标语要换新的。”接着问:“村里有几个生产队?”大家七嘴八舌回答:“两个农业队!”“一个水利队!”“一个林业队!”“还有副业队!”赵老师说:“为啥就没文化队?那怕是业余文化队。旧社会地主老财还养的有戏班子。集体富裕了,还要有文化队。”赵老师当即和大家商量,决定下次的农民夜校就解决文化队的事。
几天后,我照常陪赵老师来到大庙教室的农民夜校。那天晚上来的人大都是爱说爱唱爱哼上党戏的人,赵老师一个一个和大家交流,摸清情况后,成立了文化队,由演唱组和写画组构成。规定演唱组如在晚上排练节目算义务活动,如果要白天误工排戏可记工分。节目有 上党梆子、上党落子、潞安鼓书、襄垣秧歌、壶关秧歌等,并安排一定赶在秋后给群众演出,还要参加正月里公社的评比。当时我们写画组显得场面有点冷落,便给赵老师提意见,说他偏心眼,向着演唱组。这一提将了赵老师的军,他于是说:“你们写画组我也不外行咧。”第二天他就亲自陪我们到镇上选购了大红土、炭粉、动物胶,告诉我们如何化胶,如何配颜料,还找到新华书店买了关于写美术字的图书,我们高兴得兴奋了一路。由于秋高日爽,只用20几天就完成了刷写标语的任务,大小标语传达着人们的思想,鼓舞着群众的热情。
一天,赵老师带我到“南场”。场北边就是张广库家的大门,大门中央的砖雕写着“临水面山”四个大字,两侧是白净的屋墙。赵老师拿出两本杂志,指着封底说:“小张,你能不能把这两幅画绘在墙上?”我心里一阵跳:“我从来没绘过壁画,不敢。”他又拿出一块长方形的有机玻璃透明板让我猜是什么,我说:“这是放大图画的‘九宫格’吧。”他点点头说:“你有了这个玩意儿,就能大胆完成任务。这地方今后就叫文化广场。”赵老师让人给买回颜料和保护墙画的透明油漆,请木匠给我绑了架子,简直像游泳教练一样硬把我推下了“水”。他经常路过,站在下边给我指点色彩有什么错误。绘完壁画后他夸我“学得快、学得巧,能吃苦”。从此曲里村有了文化亮点,漳河南岸公路上的路人都会被这彩色墙画所吸引。
秋后演唱组还为村里唱了三天戏,戏台下的“旺火”映照着社员们的一张张笑脸。工作队的干部兴奋地说:“是赵老师的多才多艺焕发了曲里村的一代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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