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发现日军指挥所
陈正湘发现了什么?
“日军主力麇集在教场东西山谷的河滩中,正在组织兵力抢占孤石山高地西南、教场北偏西的山头及教场南面山脚一线狭窄的山梁。在南山根部东西间的山梁,有三个向北凸出的小山包,我发现中间那个山包上有几个挎战刀的日军军官和几个随员,军官们正举着望远镜向我高地及上庄子方向观察。在教场小河沟南面距南山小山头几十米左右的独立小院内,有不少日军出出进进。根据观察的情况,我判断独立小院是日军的指挥所,南面小山包则是日军的观察所。我当即令通讯主任邱荣辉跑步下山,向炮连杨九坪连长传达命令,调迫击炮迅速上山,在团指挥所左侧立即展开,隐蔽地构筑发射阵地,准备炮击这两个目标。”
五、四发炮弹毙阿部
当炮兵连进入阵地,杨九坪和炮兵到指挥所领受任务时,陈正湘用望远镜指着那两个目标,问迫击炮能否打到?杨九坪目测距离后说:“直线距离约800米,在有效射程之内,保证打好。”当炮手们迅速做好准备后,陈正湘再次要求,必须一次就将那两个目标摧毁。随即,陈正湘抬起右手向下一甩,喊一声“打!”四发炮弹呼啸着飞向高空,在目标点爆炸。
爆炸声在群山中回响,当硝烟在目标地消散后,陈正湘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这一幕:“小山包的日军拖着死尸和伤员慌忙滚下山去,独立小院的日军也跑进跑出,异常慌乱。”
另一个当事人李二喜如此道,当他携带火炮赶到了炮位后,以最快速度测距定向,调整炮位。随着一声令下,他手起弹出,连发两发。不偏不倚,炮弹在小院开了花。随后,他又眼疾手快地调整炮位,朝小山包打了仅剩的两发。
当时陈正湘、李二喜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在抗战史上写下辉煌的一笔:炮弹下毙命的日军“名将之花”阿部规秀,是抗战以来八路军击毙的日军最高级别将领。
六、日本媒体道真相
11月21日,东京广播电台公布了阿部规秀11月7日在黄土岭战斗中阵亡的消息。第二天,日本《朝日新闻》更以通栏标题“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详细报道了阿部规秀被击毙的经过。 日军战史是这样描述阿部规秀之死的:阿部规秀进至堤讨伐队后方,听取堤大队的情况报告后,把指挥所迁至附近一家独立院落中。在准备下达整理战线的命令时,突然飞来几发迫击炮弹,在院里爆炸,阿部规秀的右腹和双腿数处负伤。
接着,日媒大肆吹嘘阿部规秀的“视死如归”,说他“未被重伤所屈服,仍大声疾呼:‘我请求大家坚持!’然后,跪在地上,俯首向东方遥拜,留下最后一句话:‘这是武人的本分啊!’说着就倒了下去。负伤后约三四个小时,即7日晚9时50分死去。”
日本报纸哀叹:“皇军自创始以来, 在以往众多的战役、事变中,中将级将领的战死未曾有先例。”
七、生前不说当年勇
雁宿崖、黄土岭战斗,先后歼灭和杀伤日军1400余人。然而,包括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在内,当时并不知道阿部被埋葬在黄土岭上。
日方公布这一消息后,蒋介石向朱德总司令发来嘉奖电报:“将阿部中将击毙,足见我官兵杀敌奋勇,殊堪嘉慰。”消息传到晋察冀军区,则是“延安拍来贺电”以后——战后的一天,聂荣臻司令员突然给杨成武司令员打来电话:“好消息啊!延安拍来贺电,说你们打死了阿部规秀中将……”
陈正湘得知阿部规秀死于自己“挥手之间”,当然又在杨成武之后。黄土岭激战时,他没像《亮剑》中的李云龙一样,当场就搞清楚那四炮到底“捞了多少大鱼”,因为战事并没有结束。他得指挥部队继续“坚守在山峰之巅”,在风雨交加之夜,指战员们冻得直打颤的情况下,鼓励大家“咬紧牙关坚持”,更要为搞到足够的弹药而操心。
就是明了这件事之后,他也从不张扬,以致一般人都不知道战斗是他所指挥。在他逝世之后,王平、孙毅、罗文坊等老将军才在回忆文章中谈及此事。1995年,中央电视台为纪念抗战胜利50周年,播放了电视剧《黄土岭1939》,剧中展示了陈正湘指挥击毙阿部规秀的场景。
八、纪念亭里怀将军
今年3月中旬,记者来到新化县圳上镇政府对面那个山头。茂密的山林中建有一个红琉璃瓦盖的小亭,亭中有一座青石石碑,上面刻着“陈正湘将军纪念碑”几个大字,题写者为全国政协原副主席王首道,时间为1995年3月。石碑背面,刻有将军的生平事迹,其中击毙阿部规秀有着重重一笔。
随行的镇政府干部告诉记者,圳上人都尊敬将军、爱戴将军。正因为如此,在陈正湘1993年去世后,圳上人迎回了他部分骨灰,就安放在这个亭子里。当然,也是遵照将军的遗愿而为。故乡情重,落叶归根,陈正湘也是。
据原圳上公社书记予友益说,陈正湘14岁那年因丢了地主家的一条牛,从他婶婶那里借了4个铜板,出了乡关,直到1973年61岁时才返回故乡,也是他的最后一次返乡。
22年后,将军又“回”了——落叶归根,再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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