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父亲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打击――毛泽东象一只风筝,飞上高空,父亲手中的拉线断了,再也管他不着,他却变成了一只雄鹰!
不到半年,毛泽东干脆学校也不进,寄居在新安巷湘乡会馆,在湖南图书馆自学:这典型地表现出毛泽东独立不羁、蔑视程序化教学的性格――因为他觉得学校成了他高效率摄取知识的障碍,至少在当时他认为必须过一段自学生涯。
父亲的强硬措施是:停止对儿子的资助。父子之间,相距百里之遥,冲突却仍在继续,乃至激化。儿子没有屈服,硬是撑持了半年。
1913年春,他停止自学,进了不收学费,伙食费也很低廉的湖南省第四师范(后与第一师范合并),至此,毛泽东在经济上也摆脱父亲的牵制,而成了一个完全的自由人。
1913――1914年间,毛泽东是否回过故乡?目前尚无确凿资料可证。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期间,父子两不管,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父子关系更加疏远。然而,母亲,永远牵挂毛泽东的心。“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犹恐迟迟归。”文氏正是这样一位慈母:毛泽东,也正是这样一位游子。
1915年6月25日,毛泽东写给同学湘生的信中说:
……前友人招往浏阳,继吾不欲往。寓省城又无钱,故止有回家一法。
从这句话看来,父亲的经济制裁倒是起了作用――虽然师范学校平时不要学费,但亦断不会向学生提供“休假费”,所以毛泽东只得回韶山冲去,尽管回去后,又要见父亲的冷眼。
这次回家,实际上在8月15日(阴历七月初五)。同年8月,毛泽东写给同学萧子长的信中说:
……学校展限至廿五,弟将十五回家,一觐堂上,省诸弟。
到1916年,毛泽东便由不想回家,而到梦魂牵系,因为母亲已开始生病。
毛母文氏因长期忧郁和劳累,加上韶山冲的封闭,营养不足,这位孕育了未来伟大人物的母亲,得了当时难治的两种病:喉炎、淋巴腺炎(蛾喉和瘰疬病)。由于韶山冲医疗条件恶劣,毛母度过了一段痛苦的晚年,并终于被夺去生命。
1916年6月24日,毛泽东在信中对萧子升说:
话别之后,滞于雨,不得归:又以萑苻不靖,烽火四起,益不敢冒险行也。五六月来,阅报读书,亦云有所事事。然病母在庐,倚望为劳,游子何心?能不伤感!重以校中放假,同学相携归去,余子碌碌,无可与语。早期(?)晚宿,三饭相迭。平居一日憎长,今如瞬息,寂历之景,对之惨然……
此时的毛泽东,完全沉入对病母的深深思念之中,而这种思念,又与周围凄迷的环境、纷乱的时势交互融汇。这种情绪逼使他“明日开霁,决行返舍”,乃于当月的二十五日动身返回韶山:
今朝九钟抵岸,行七十里,宿银田市。主人与予有故,颇安适焉。四肢之怨虽深,而灵台之乐殊甚。洗尘振衣,捉管为书,回想昨宵今早,情景宛在,感念奚如!中(?)寡所见闻,然略可得而述。近城之处,驻有桂军,招摇道涂,侧目而横,与诸无赖集博通衢大街,逻卒熟视不敢问。证以校内所见,信乎两粤赌风之重也。七里铺、姜车一带,有所谓护国军二股:一苏鸣鹄所部,约千二百人;一赵某所部,数略同……
比较这两份信的内容,我们能够知道,毛泽东在1916年前后,便已逐渐将家愁国恨结合在一起。第一封信,因为尚在省城,“滞于雨,不得归”,加上军阀混战,更不敢冒险回韶山,而“病母在庐,倚望为劳”,使他陷入了浓浓的伤痛之中,只得独自一人,孤寂地住在学校里。而老天终于开了脸,他便即刻动身。于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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