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两年前我是四川酉阳一家地主屋里放牛、看小孩的娃子,实在忍受不了打骂,偷着跑了出来,饿昏在路边。贺老总带着红三军开过来了,看我可怜,叫警卫员把我托上马背,我这才活了下来。一个月前,部队过平越,山路被冰雪覆盖着,我怕牲口打滑,扶着它走,没想到一齐摔倒了,砸伤了我的腿,肿得有小桶粗。当队部队正在急行军,敌人二十三师在后面追着打枪打炮,响得嘎嘎的。领导上派一个班长替我背东西,互助我,我们两个天不亮就爬起来,中间不敢休息,一直走到天黑,可还是落在了大部队的后面。眼看要被敌人赶上,抓去,急得班长背着我跑,可又能坚持多久呢。正在一愁莫展的时候,贺老总带着骑兵警卫班来了。他问明情况后,不由分说地要警卫班长把我扶上马背,带到修文。又瞩咐他族权贺勋臣老人提着马灯上山为我采药,半夜里给我扎梅花针……我的命,两次都是老总给拣回来的,今天他又来看我,我怎么能不激动呢?!”小鬼们听迷了,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的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有的小声说,“红军的大官原来这样好!”不知什么时候,供给部的政委陈希云走了进来,坐在了他们身旁,听了彭伢的回忆,他感慨地说:“在我们这支部队里,被胡子救过的何止你彭伢一个哟,就我所知,现在还活着的,四师的宁伢,电台的李伢,宣传队的龚伢,司令部的覃伢,都是嘛!”他扳着指头一连数出了二十多个。“噢,对了,”他又说:“咱们五师的前后两位师长,贺炳炎、王尚荣,政委谭友林,也都是被胡子救下来的人啊。胡子这个人,心里装的,除了党,就是干部、战土、群众,他是爱民如父,爱兵如子啊!”
巧渡金沙
二月下旬,樊崧甫、郝梦龄、万耀煌、郭汝栋四个纵队逐步逼近,龙云派孙渡纵队在黔滇边堵截,刘湘把杨森和李家钰的二十个团摆在川黔边界,他们妄想歼灭二、六军团在黔西高原。贺龙放弃毕节,与敌军周旋在黔滇边境的乌蒙山中,经过以则河、则章坝和财神堂三仗,从樊崧甫和郭汝栋纵队之间巧妙地跳出重围,绕道滇东进入了势西盘县——亦资孔地区。
盘县,古称宛温,位于南、北盘江之间,东邻安顺,西按云南,地势险要,物产丰富反动统治力量比较薄弱,自蜀汉以来一直是黔滇交通、军事要道。
贺龙率二、六军团进占盘县——亦资孔地区后,镇压了危害人民的负官和土豪;砸开了监狱,释放了被关押的穷苦百姓;在二军团指挥部驻地——武营头九天楼召开施贫大会,杀猪备饭,请“干人”聚餐。全城的贫民百姓自带碗筷欢聚楼前,载歌载舞比过传统节日还要热闹。盘县至今流传着这样的歌谣:
武营门,人欢腾,
红军哥哥进了城。
打开仓库分谷米,
为的打富来济贫。
北门桥,河水清,
穷人天天盼红军。
盼得红军早来到,
打倒土豪和劣绅。
进占盘县后,贺龙一面部署兵力对付追敌郭汝栋和孙渡,一面和任弼时、关向应研究给红军总部朱德、张国焘回电:
“在目前敌我力量下(即包括敌之樊郝万郭李孙等纵队),于滇黔川广大地区内求得运动战中战胜敌人,创立根据地的可能,我们认为还是有的。”“在整个战略上,我军是否应即北进,……我军究应此时北进与主力会合抑或应留在滇黔川边活动之问题,请军委决定。”
贺、任、关之所以回这封电报,是因为他们到盘县前,半路上接到了张国焘以“朱、张”名义拍来的电报,要求二、六军团在“渡河技术有把握的条件下及旧历三月水涨前可设法渡金沙江”,“到雅江与我们会合,大举北进。”对于当时担任红军总政委的张国焘的这种主张贺龙并不十分赞成,他认为:“革命,南边也要放一个,湘鄂川黔这么广阔的地区,应当留下一支红军主力部队。”他的意见,是从总的战略布局出发的,因而询问“朱、张”在整个战略上应当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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