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同行者, 也不如一个引路人; 黑夜的一粒星光, 可抵白昼的十个太阳。 ——题记
1) 这个如父的人 是文学大众的“情人” 悬在30年代上空的北斗 至今还发光
一致的评价:旗手加骨头 一致的形容:匕首和投枪 最初的文学梦都从他那里扎根 幼苗子都从他那儿吸引雨露 记得先生生前曾给长征中的红军写信 (萧军是信的起草人) 火种与新生总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曾梦游他的《社戏》《百草园》 和润土一起怀念故乡的早春 就在前不久 我的好友诗人绿岛 还以“骨头的硬度”为他写传 感动的人为之心跳 走在路上,有脊梁的豪迈
我的诗笔里 , 最早也 植下他的基因 之初 站在文学之河的岸边 踌躇满胸 取一个有“鲁”字的笔名 通达彼岸
或许也是这样的缘故 这样的机缘 我的男女主人有了心动 他们一夜之间竟完成了多年的梦想 当鲁迅先生的回信 飞进“荒岛书店”的时候 萧军是何等的惊喜 萧红也泪水盈盈
萧军的“冒险”写信 未报多少希望 毕竟鲁迅是一个伟岸 对于远在千里的小小浪花 不可能有什么回声 当奇迹出现的时候 他还担心鸟儿的翅膀
一封信,一只鸟 跳跃在一双手上 点亮了眼神,掀动了心波 是春声,一波波展开: “不必问现在要什么, 只要问自已能做什么。 现在需要的是斗争的文学, 如果作者是一个斗争者, 那么,无论他写什么, 写出来的东西一定是斗争的。 就是写咖啡馆、跳舞场罢, 少爷们和革命者的作品, 也决不会一样的。 ……我的那一本《野草》, 技术并不算坏, 但心情太颓唐了, 因为那是我碰了许多钉子之后 写出来的。 希望你脱离这种颓唐心情的影响。”①
这和蔼 这坦诚 这真情 如父 如友 如兄 出自一位“大人物”之笔呀 简直是梦中之梦 萧军这样形容鲁迅先生的回信: “就如久久生活于凄风苦雨、 阴云漠漠的季节中, 忽然从腾腾滚滚的阴云缝隙中间, 闪射出一缕金色的阳光, 这是希望,这是生命的源泉! 又如航行在茫茫无际夜海上的 一叶孤舟, 既看不到正确的航向, 也没有可以安全停泊的地方…… 鲁迅先生这封信犹如从什么远远方向 照射过来的一座灯塔上的灯光……” “有几次是眼中噙着泪水在读它, 俨然如对先生的本人, 那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甚至是每一个字的一笔一划, 每一个标点,……” 这时,先生的另一句话也随之涌来 “从喷泉出来的总是水, 从血管里流出来的总是血!” 这些铆钉铆似的教诲 一辈子的遵循呵
2) 今天的人们啊 我将怎样开口讲述萧军那个时代呀 那时,革命还不強大 共产党人卷曲着身子 在云层与阳光的夹缝中生存 他们冒险地活着 时时防备身后的投枪
风声很紧,好友舒群及妻子 兄长、岳母一家人 被捕了 《青岛晨报》作为党的外围组织 也险象环生 青岛,是祖国 祖国也不那么安全、温馨 萧军接受“命令” 火速上路
他该去哪里呢 哪里才是安身立命之地? 上海!还是上海! 鲁迅在那里,那是光明安全的港湾
还是那条日本轮船 还是那个“大连丸” 还是从哈尔滨到青岛的那一只 今天,乘上它 到上海 感慨油然 萧红依在船舷望海 萧军则在一侧沉思 有多少不舍,更有切肤的留恋
四十年后回想 仍思潮击胸: “云影天光碧海滨, 一番追忆一怆神! 蝉声日永听残梦②, 鸥影孤帆送远人③。 夜气如磐怀故垒④, 青灯坐对细论文⑤。 似真似幻余何有? 残简依稀认未真⑥” 双双恩爱、双双相依 殷殷俭克、惺惺相惜 尽在笔尖
渐远的岸 难舍的情 涌起浪千迭: “栈桥风雨流亡夜⑦, 雪碎冰崩浪打礁! 逋客生涯随去住⑧; 荆榛前路卜飘飖⑨! 青山有约酬何日⑩? 碧海辞听旦暮潮。 掉首四十年思往迹, 赢将华发换霜髦。” 岁月的擦痕依旧 何时翻动都那么动心
我们可以想象 大海上的人儿呵 是怎样匆匆上岸 叩开那一扇 心 仪 之 门
3) 这是梦吗? 一个瘦削的、长了直立的头发的 小小老人的背影 在前面,上海北四川路的横街上走着 走着 后边,五步之外紧跟着两个身影 行走间 日熬夜盼的心绪 撞击着心潮,一浪高过一浪 眼睛,一双粗犷男人的 一双稚气女人的 渐而湿红了 此时,有谁知道 前边那个背影,就是“旗手” “导师”“大勇者”呢
时在公元一九三四年十一月三十日 的午后 鲁迅终于应允和萧军见面了
内山书店里很静 先到的先生面对着他俩 椅子上向前倾斜着身子 一缕慈祥投过来 霜雪便溶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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