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硝烟散去,但每一寸土地都镌刻着中华儿女不能忘却的共同记忆。老兵是活着的荣光,与历史同在。他们弯曲的腰背,曾经挺立起中华民族的脊梁;他们沟壑纵横的皱纹,铭刻着不朽的抗战史诗和民族精神!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和时光赛跑,温暖他们最后的岁月;就是贴近他们的耳边,大声说:向您致敬,我们永远的战士!
88岁沈荣达:15人的敢死队我带队
沈荣达
88岁的抗战老兵沈荣达听力已经很微弱了,要借助他老伴张建华的“翻译”,记者才了解到沈老那段金戈铁马的岁月。
沈老出生在武进,从小跟着父亲四处打短工。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11岁的沈荣达目睹了无数日本侵略者烧杀掳掠的暴行。14岁那年,正在放牛的沈荣达遇到了新四军营长杨洪才,当晚便瞒着父亲跟部队走了。从1940年到1945年,“我们每天打两三仗,饿两天肚子也是经常的事,但是只要打个胜仗,就高兴得不觉得饿了。”
最难忘的数1945年底的高邮之战。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但是,位于苏皖解放区南面的高邮仍被日伪军占据着,日伪军非但拒不缴械,反而集结原驻扬州的部队,妄图负隅顽抗。
高邮地形易守难攻,日军还依托民房修工事挖了人工河,四周碉堡林立。沈老回忆说,他当时是三纵七团三营八连的副排长,也是突击队队长。12月19日,华中野战军和野司特务团以及苏中二分区部队共15个团,在司令员粟裕的指挥下攻打高邮城。“我们团担任北门主攻。团长让我们连担任尖刀连,选实战经验丰富的老战士成立敢死队。全连15个人,我带队。”老人很自豪。
战斗打响,他带领勇士们泅水过河,刚上岸,炮弹就在身前身后爆炸。“我们顾不上寒冷向前穿插,很快和日军展开了白刃战。什么都来不及想,我一连捅倒两个鬼子,用力过猛,刺刀都捅弯了。”一不防备,鬼子刺中了沈荣达的右胸,一下子挑断了3根肋骨,洞穿一个大洞,沈荣达回身猛刺两刀就晕倒了。后面的战士急忙把他拖下去,送往后方医疗队。
高邮之战历时7天,最后迫使敌酋岩奇大佐投降,张爱萍代表新四军受降,俘虏日军1000余名,伪军5000余名;缴获各类口径大炮61门,轻重机枪230挺,是华中地区对日作战的最后一仗,也是俘获日伪军和缴获敌人武器装备最多的一次。
而当时的沈荣达还挣扎在生死线上。右边肺子都烂了,每天流脓,已经送进了太平间。幸运的是,一位刚从上海赶来的蔡医生看到,说“小伙子挺年轻,我给他做手术”。蔡医生的四次手术,把沈荣达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解放至今,沈老一直到处找寻蔡医生,但一直没有找到。说这话时,老人很伤感。本报记者蔡炜唐澄
百岁吕汝强:最难忘,鬼子九江投降
吕汝强
百岁老人吕汝强家住昆明,精神矍铄。记者前往,邻居说你们真幸运,他在家,下午他要外出到附近转悠转悠呢!
这位百岁老人,经历过抗战的炮火洗礼,他说,“我是个苦孩子,父亲死得早,我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抗日战争爆发时,吕汝强刚刚结婚,他毅然离开绥江,到昆明报考黄埔军校。“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吕老说,全国上下都在积极抗日,自己也想为国家贡献一点力量,于是萌生了参军的念头。“我去打鬼子,我妈妈支持。她说,孩子,国都要没了,哪里还有家啊!”
吕汝强,祖籍昭通绥江县,黄埔军校第十六期学员,1938年毕业后,吕汝强立即随新三军奔赴前线,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抗日生涯,参加了武汉会战、长沙会战、常德会战、衡阳会战、湘西会战等大小战役,并在江西九江接受日军投降。
“第一次上战场挺害怕的。”吕老说,自己刚进部队时是排长,害怕也不能表露出来,怕影响士兵的士气。“但听到第一声枪响,所有的杂念都消失了。”吕老说,从自己打响第一枪开始就将生死抛在脑后了。对于战场上的更多情况,吕老表示不愿再提起,“战争太惨烈了!”
“但是有一件事,我不能不提,那就是赴九江受降。”在吕老的心中,这是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记忆。吕老说,当时新十二师作为先遣部队进入九江,而他则率领营部军需官李广华等四名士兵提前进入。当他们到达九江城时,城内处处都站着武装日军,神情沮丧,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好似泄了气的皮球。“直到那时,我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我们终于胜利了!”
日军投降后,还未开始遣返日军战俘,将士们便接到了要裁编撤销新三军的消息,所有团级以下军官一律到南昌青云谱军政部第六军官总队报到,于是吕汝强便来到了南昌。恰逢军政部军事委员会到第六军官总队挑选优秀军官,吕汝强与其他三位原新三军的战友一同考上了优秀军官,进入贵州遵义步兵学校学习。本报记者沈峥嵘
钻心地疼,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李珍
“不停地跑,到处是尸体,跌倒了爬起来,顾不得看,继续跑……”8月28日上午,记者来到淮阴区王营镇老年公寓时,86岁的抗战老兵李珍刚从睡梦中惊醒,浑身是汗,呼吸急促。
这样在战场上奔跑,70年来她已记不清梦了多少次。老人抬起左手,抹一下满脸的汗,然后习惯地按住右胳膊。“这块有个瘪窝,是被日本人炸的。”老人打开了话匣子。
李珍老人祖籍灌云。16岁那年李珍辗转来到部队,成了一名护士,不久就上了前线。
“记得那次战斗,打得惨烈,双方伤亡惨重。一个团的战士冲上去,下来的只有一个连,遍地是死者和伤员。”背着药箱的李珍奔跑着,熟练地给伤员包扎伤口,眼含泪水……这时,“轰”,随着一声巨响,李珍失去了知觉。醒来时,李珍精神恍惚,听不到声音,动了一下,钻心地疼,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敌人飞机上扔下的一颗炸弹,炸出一个坑,把我埋了。”老人突然提高的语调,把记者从70年前硝烟迷漫的战场拉回了现实:战地上敏捷奔跑的年轻小护士,已成为轮椅上行动不便的耄耋老人。老人说,幸好战友发现,把她刨了出来。
“右胳膊的瘪窝就是当时炸伤的。”老人说,“左耳也炸聋了,只有右耳还能听到一点点。”
再后来,李珍又跟随部队参加了内蒙古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以及后来的抗美援朝。解放初到华东军事政治大学学习,1954年2月复员。
告别时,老人从轮椅上站起来,举起手,用力地敬了个军礼。记者仿佛看到了70年前那个剪着齐耳短发、背着药箱在战地上奔跑的小护士。
我炸死了鬼子中将师团长
黄士伟
1942年5月28日,兰溪沦陷。同一天,日军中将、第15师团师团长酒井直次在兰溪被地雷炸死。日本战史记录:“现任师团长阵亡,自陆军创建以来还是首次。”
黄士伟如今93岁,记者见到他时,独居的老人大病初愈,骨瘦如柴。他用一口浓郁的川音为记者讲述了这段难忘的历史——
1942年4月15日,日军分三路向金华、兰溪进犯,浙赣战役打响,日军带队的就是酒井直次,而让酒井直次呜呼丧命的正是黄士伟。
黄士伟说,战役打了三昼夜,日军毫无进展,酒井直次恼羞成怒,亲自到兰溪督战。而黄士伟当时担任第21集团军第146师独立工兵第8营副营长、代营长。他奉命率部在酒井师团前进的道路上炸桥毁路、设置路障、埋设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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