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依然是, 那条悄静的大路, 开展而伸长的大路。 路的那端, 似乎也有些什么闪光的东西, 在驰走……
——萧军
突然间,眼前 飘来几条路 一条举着刀说:“王道乐土!” 一条握着拳说:“活着,前面有太阳!” 还有一条含着桃色微笑 还有一条诡异而狡诈 “九一八”以后的辽西啊 阴云与斜阳交错 人心乱成潮水
当他们收获了爱情 并没有拥有了一切 那个比情人还诱人的大列巴① 还在别人的餐桌上讥笑 三郎终于瞄准了手中的笔 投向漫天的黑暗 他要把天空撕开一个口子 光明在前
哈尔滨,那个叫欧罗巴的寄所 几多温馨,几多穷困 他们依偎而生 追逐昨夜星辰 请问窗外摇曵的灯光 可曾记得夜幕下一双身影 请问教堂高高的尖塔 可曾记得桌面上沙沙的笔声 心与心的歌唱 缀满了时空的天幕
只有在这时 握枪的手才真正找到了把手 只有在这时 美丽的灵魂才有了少女的温馨
于是 两眼冒火的“疯人”走来② 他怒骂 他嘻笑 他颠狂 他失意 复仇啊!杀呀
在大街上,控诉人间的不平 在公园里,寻找久违了的春影 当局心慌了 抓走了这个“疯人” 但是,闪着灰暗颜色眼光的“疯人” 在百货店的墙壁下 又出现了一个,两个
于是 狂恋的潮涌来 “我”和畸娜的爱情 坦露出哈尔滨两个不同的世界 “虽然全是沉没在一样的黑茫里 但这边似乎要黎明了 而那边却似一个懒惰的妇人 将睡倒在黄昏里”
而在街巷的那边 “是第一次卖性的少女们的呻吟 是拥抱在桃色灯光之下 青年爱侣们的蜜语 是鸦片烟的沙沙燃烧声 少奶的唧哝声 是铁狱冤囚饮泣声 是狱卒皮鞭的嚎叫 病痛者的呻吟 垂死者的呓语 诗人的叹息 为人类不平而战的战士们的呐喊
那似为夜在唱着葬歌一般的悲壮和激昂 一路喊着: “记着啊!好兄弟们! 记着啊!我们的灵魂! 二十世纪青年的灵魂!”
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绝对的权力 使我们苦痛的血、泪、汗…… 作成他们泛龙舟的河流 酿成他们的葡萄酒 更不能容忍着用我们的骷髅 砌成他们的象牙塔 筑成他们的水晶宫
“兄弟们……我们当前的任务…… 要认清了……至少 兄弟们宝贵起你们自已的灵魂吧!”
亲爱的读者啊 这些文字不是写在今天 而是写在昨天 出自一个叫三郎 和一个叫悄吟的女人和男人之手 这些迸发着血光和电光的文字 是对黑暗、腐朽、愚昧的鞭挞 一下下击中了谁的心脏?
在广漠的哈尔滨 它是一颗袭入“全满”的霹雷③ 又是暗夜中的火种 照亮了苦难 鼓风于沉寂而愤懑的大野
我要说哟 今天的人们呵 读一读这些文字吧 总觉得是写给今天的我们的 没有隠含的朦胧和魔幻 从时空的对岸投过来 让我们有了对比和联想 比如“疯子” 比如少女 比如鸦片 比如平等 比如特权 再比如对灵魂的追问 和对自由呼吸的暗恋 一个一个概念单摆着 狰狞着露着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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