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老人又忙起了打击乐声,那声音如雷鸣闪电,如万马奔腾,气吞山河,雷霆万钧,小姑娘甩动头颅,抹去泪花,演唱文丞相临刑前的绝笔诗。
昔年单舸走维扬, 万死逃生辅宋皇。 天地不容兴社稷, 邦家无主失忠良。 神归嵩岳风雷变, 气哇烟云草树荒。 南望九原何处是, 尘沙黯澹路茫茫。 衣冠七载混毡裘, 憔悴形容似楚囚。 龙驭两宫崖岭月, 貔貅万灶海门秋。 天荒地老英雄丧, 国破家亡事业休。 惟有一腔忠烈气, 碧空常共暮云愁。
演唱声、二胡声,各种打击乐的声音嘎然而止,舱内是一片寂静,窗外赣江一片开阔,水波涟漪,春风吹来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抬头眺望,前面是郁郁郁葱葱的白鹭洲,左边是大榕树和打渔人家。方振宇站起身,伸伸懒腰,准备上岸,吉安码头就要到了。
一走出船舱,一股花香扑面而来,登上岸,一眼望去,赣江边田里茉莉花开,矮小翠绿的叶丛中开着细小的白色的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回头远远望去,河边码头两边,都是洗衣、洗菜的女人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煞是好看,只停顿了片刻的功夫,方振宇就迫不及待地往水沟前走,他心急火燎地要见他的茶姑娘,大踏步地往前走。
唱号音的爷孙俩也登上岸,他们就在方振宇的后面,只是方振宇一心一意往前走,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人。
方振宇走过拐角处,望见自己的茶楼前是黑压压的人群,叽叽叽喳喳的声音直冲他的耳膜,好在人群还很有秩序,都排着队。方振宇只顾早看到心爱的茶姑娘,他不顾那么多人站队,直接到门口,排队的人立即起哄指责他,他把礼帽压得好低,转身向大家抱拳作揖,故意改变声音说:
“对不住诸位,我不买茶,我是这人家的亲戚,是来做客的。”
说完,转身进屋,正在忙着卖茶叶的茶姑娘听到这古怪的声音,又看到戴着礼帽穿着长衫的人进来,先是一惊,很快凭直觉她知道是方振宇回来了,她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只是一声招呼:
“大表哥,您先坐着自己泡茶喝,我忙完这阵子来陪你。”
大家知道来人是店主的客人,不是来买茶的,也就不在吱声,安安静静地继续排队。茶姑娘继续称茶,用草纸包好茶,用春麻扎好,收好钱送到买家的手上,动作娴熟麻利,一双洁白的手不停地忙碌着。方振宇进屋落坐,从煤球炉上端下刚烧开的水壶,找来杯子,倒入今年刚上市的茶叶,先倒了半杯水,晃荡一下,洗茶,把水倒掉,再倒满水泡茶。他坐在椅子上,欣赏忙碌的茶姑娘的背影,慢慢喝茶,一杯热茶下肚,他感到浑身燥热,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的汗珠,人感觉更清爽有力,他又倒入第二杯水,茶水依然很浓,这一次他喝得更慢,小口喝,每啜一口,他都要在嘴中回转几圈,舌尖上细细品味茶的区别,虽然他是喝着普洱茶长大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狗牯脑茶喝起来更加清爽,先苦后甜,甜中带微苦,如果拿女人来比茶,狗牯脑茶就像美少女,他家乡的普洱茶则更像美少妇。
夕阳西下的时候,茶姑娘把最后一个茶客送走。她来不及洗手,脱去外套就过来双手箍在方振宇脖子上亲热,身上散发出茶叶和茉莉花混合着的香味,她松开手,坐了下来,娇嗔地问:
“你知道我的茶叶为什么那么好卖?”
方振宇摇了摇头。
“我开发了一种新茶,就是用新采的狗牯脑茶叶和茉莉花一起到铁锅里面翻炒,制作成茉莉花茶,我给它取名叫‘翠白香’,好喝,还有安神、通便、暖胃等很多功效,我专门去请老中医到店里来品茶,这个老中医吉安无人不知,他说好,买家如云,这已经是第三天还那么热闹了,我都断货了,不知道明天家里的茶叶能不能送到,茉莉花这里现存,随叫随到,价钱还不贵……”
茶姑娘坐下,又站起来,一边说,一边给方振宇泡茉莉花茶,泡好后她又坐下,双手撑着下颌,脸红朴朴的,乌黑的眼珠忽闪忽闪地发着光,期待着方振宇对她亲手制作的茉莉花茶发出“啊”的高度赞美声。方振宇似乎不太领会茶姑娘的心境,或许是故意卖一个关子,他仍慢慢地端茶杯,贴着嘴巴,轻启嘴唇,啜一口,在口腔绕三圈,又啜一口,轻轻地咽下去,一口、一口把茶杯里的茶水喝干了,脸上仍然是那种平淡的表情。他把杯子放下,走过去端壶子,又续上一杯。茶姑娘眼睛专注地盯着方振宇,由期待,转为失望,转为难过,转为伤心。她在心里问自己,难道我精心制作的茉莉花茶不行?她站起来,正要去做饭,方振宇从后面把她举了起来,她的头快要顶到天花板,吼叫着:
“傻老婆,你制作了中国最好的茶叶,你是中国,不对,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茶娘!”
他把茶姑娘放下一些,双手从腋下箍她,连续转了好几个圈才放下。茶姑娘不满足,认为这是对她劳动成果最好的奖励,又要他抱着转几圈,才下来。
茶姑娘打好热水让方振宇去洗澡,她生火做饭。她事先不知道方振宇会回来,家里没有荤菜,便去对面酒楼叫了三个菜,半只烧鸭、一只猪蹄、一个口条,自己加工,她炒个空心菜,炸了花生米,一桌热气腾腾的菜就做好了,她还烫好一壶堆花烧酒。
方振宇洗好澡,边走边擦自己的湿头发,看到这么丰盛的菜,把毛巾一丢就用手抓了一片口条往嘴里塞,茶姑娘把袖套和围裙脱去,坐下倒好酒,微笑着等他,这温馨的家的场景,方振宇激动得眼圈都红了,他想这些年来东奔西走,打打杀杀,过着苦行僧式的军旅生活,有一顿、没一顿的,今晚,现在才感觉到有家的感觉真好,家是那样的温馨,那样地令人向往,令人留恋。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泪花在眼眶里漂动,他端起酒壶给茶姑娘倒了满满一杯酒,茶姑娘抬起玉手要推辞一下,看到方振宇那么地专注,眼眶里还闪动泪花,手又缩回来了,这几天虽然没天没夜地做茶,卖茶,腰酸背痛,睡眠严重不足,现在得到了爱人方振宇的赞美,她全身的疲劳一下子消失了,精神抖擞起来,她端起酒杯敬方振宇,两人一饮而尽。推杯换盏,一壶酒已喝了个底朝天,方振宇端起酒杯摇晃,示意茶姑娘去打酒,茶姑娘摇了摇手制止,小喝健体,酗酒伤身,走过来猫在他怀里,万般柔情,要他早点休息,方振宇抱着茶姑娘上楼,桌上杯盘狼藉。
唱号音的羊角姑娘把爷爷送到船工旅社,自己在房间梳妆打扮一下,出来了,她把头发盘在后面,换上了月白色的上衣,黑色裤子,穿上皮鞋,一个亭亭玉立的时髦女郎的形像出来了,跟船上的羊角姑娘判若两人,她转身跟爷爷交代几句就出门了。
羊角姑娘沿着河边往北走,到金牛寺前坐了一会儿,买了一包葵花籽,要了一杯茶,慢慢地嗑瓜子,喝茶,见天黑时,茶喝干了,瓜子也嗑完了,她把瓜子壳包好,丢在垃圾箱里,向摆摊的老妇人道声谢,离开了。从金牛寺旁边的小巷到北门街,往南走,穿过几条田埂,来到黑猫的住处,敲门,一重二轻,三下,又重复一遍,黑猫开门,见是羊角姑娘,兴奋地开门,让她进屋,她出来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她把门关好,和羊角姑娘热情地握手,黑猫倒好一杯水递到羊角姑娘面前,羊角姑娘坐下来,有些激动同时压抑着声音说:
“省委促成的朱毛会师很快就要实现了。毛委员派出的何长工已经与朱德、陈毅的南昌起义、湘南起义部队取得了联系,朱司令派出的毛委员弟弟毛泽潭也到了井冈山,正在井冈山开展农村建党工作。朱司令在湘南连打了好几个大胜仗,预计下月初,就要把湘南暴动的队伍拉上井冈山,实现秋收起义部队和南昌起义、湘南暴动部队的大会师啦!”
“太好了!”黑猫站起来激动地说。
黑猫和羊角姑娘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俩激动地呼起了口号:
共产党万岁! 工农革命军万岁! 革命成功万岁!
“你要尽快地把这一大好消息,告诉陈书记,报告党中央……”羊角姑娘停顿了一下,喝口水,激动得喘息急促,黑猫点了点头,她继续说:“朱毛大会师后,井冈山上将会有一万多人,井冈山产粮不到万担,人口不满两千,一下子增加那么多人,后勤供应一定要跟上,趁敌人还没有完成全面封锁前,把战争和生活物质提前送上山,确保工农革命军能打赢一切来犯之敌,确保工农革命军不挨饿受冻。”
“好!几项工作我会同时进行,你们就等着接应吧。眼下还是缺钱,缺人员,不过,我们会想办法的,陈书记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羊角姑娘从腰上解下一根细长的布袋,她从布袋里倒出八根金条,交到黑猫手上,有点内疚地说:
“这是王大帅筹措到的经费,是井冈山的家底了。王大帅说,他们还会想办法的。目前急需要的新式重型武器、医药、食盐、布匹,需要上级支援,粮食他们自己可以想办法解决。”
“请转告山上的同志,我们一定会出色地完成任务!”
羊角姑娘起身要走了,黑猫先出门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她点头示意羊角姑娘可以离开,羊角姑娘急速地走了。
方振宇熟睡之后,发出了跌宕起伏的鼾声。茶姑娘悄悄起床,在方振宇的额头上亲吻一下,穿好衣服下楼,她轻手轻脚地把碗筷收拾好,把客厅清扫干净,各种物件归位,洗刷好,立在楼梯的第二个台阶上,环视一下干干净净的客厅后,满意地笑了,坐下来休息一会,转身上楼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茶姑娘就做好早餐,待方振宇醒来后,门口又站满了来买“翠白香”茶的顾客。听到方振宇下楼梯的声音,茶姑娘回头笑了笑,指了指桌上,又继续卖茶叶。方振宇吃过早餐后,要赶下南昌的轮船,他穿好昨天的长衫,戴好礼帽,出门了。茶姑娘望着方振宇渐渐远去的背景,呆了一会儿,眼睛红了,赶紧低头卖茶叶,泪花在眼眶里打圈圈,她怕洒到茶叶里,转身掏手帕擦掉。方振宇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没有回头,他的眼里也噙满了泪水,他怕他一回头,会像小孩一样哇地哭起来,舍不得走。昨晚,茶姑娘兴致勃勃地告诉他,这些天她收购狗牯脑新鲜茶叶,收购新鲜茉莉花,加工制成茉莉花茶“翠白香”,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累着累着,上厕所时就睡着了,生意极其红火,钱是翻倍地赚,这样下去,不出三年,她就会有自己的店面、自己的房子、自己品牌的茶叶,她就可以雇两个伙记帮忙,她只要站在旁边教一下就可以,她专职带小孩,专职做饭菜,相夫教子,方振宇也就不必去当什么军爷,去杀人放火,好好的经营茶叶店,把方振宇父母也接过来,过舒心的日子。说着说着,茶姑娘就睡着了,发出匀称的呼吸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亲吻她的额头,脸蛋,心里直夸讲她,多好的媳妇呀!他走出这个茶叶店后,满脑子就是他的兰,他的茶姑娘,她的音容笑貌,她的言谈举止,她的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方振宇第二天上午才去拜见朱主席。
上午八点半左右,他从容走进朱主席的接待室,他自报家门,请求拜见朱主席,秘书给他泡了一杯普洱茶后,起身去向朱主席通报。他赶紧端起茶杯,闻到普洱茶的味道,就是家乡的味道,就是家人的味道,他顾不得茶没有泡开,水是沸的,就要啜一小口,他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侧身一看,秘书后面是朱主席,那一口滚烫的普洱茶水还在口腔停留,他立即吞下,站起来,向朱主席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还是家乡的味道好吧?”
“是的,这杯茶让我想起了楚雄,想起了家乡的亲人……”
“不要太儿女情长。”朱主席交代秘书,“你去告诉秘书长,我有一个重要接待,他们先议,个把时小我会过去。”秘书按朱主席吩咐,去了刚才的会议室,朱主席又转向他说,“带上茶,去我的办公室。”
方振宇跟着朱主席进了他的办公室。
朱主席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端着一个稍矮一些的木头椅子,坐在沙发的对面,他示意方振宇坐在沙发上,中间陋着一个长方形的茶几,两人面对面平起平坐。他刚落座,朱主席就像一个兄长一样和他谈话。
“小五子,近来怎么样?”
小五子这个称呼,让他感觉到比这杯茶更温暖,想到朱主席这么关心他,重用他,自己却没有干出成绩来,他心里惭愧内疚到了极点,几乎就要流眼泪了。
“没有干好,我是向主席请罪来的!”方振宇低着头说,不敢抬头看朱主席。
“何罪之有?说说看,也许不是罪呢?”
“朱主席,我好大喜功,建功心切,前不久做了一件失败的事。”他低下头,不敢看朱主席,“春节过后不久,我到井冈山腹地考察情况,深深感受到毛泽东是井冈山真正的核心人物,是井冈山人们心中的神,我突发奇想,如果把毛泽东干掉,井冈山的军民就会群龙无首,就会是一盘散沙,我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剿灭他们。我们特别行动队实施了一项‘除毛’的斩首行动,趁毛泽东在塘溪调查研究分田运动的时候,干掉他。我的侦察员三次潜入塘溪,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行动人员就三个人,特别精干,时间选择在下半夜。可是,我们没有想到他们防务那么严密,严丝合缝,不留些许的缝隙,令人叹为观止!我们发起攻击时,立即招致强烈反击,瞬间全村的人都起来了,有拿枪的,更多是拿梭标、锄头、柴刀。毛泽东没有被杀掉,我们行动组却牺牲了一个人,他为了掩护我们两个人撤退,主动阻击,最后中弹牺牲。更使我受辱的是,我们没有及时把尸体带回来,毛匪第二天上午用一辆牛车把我的战友的尸体送到禾川城下,丢人呀丢人……”方振宇说到最后的时候,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脑袋,似乎悲伤失望到了极点。
朱主席给他茶杯中续上一点开水,自己也添了一点,他双手抱着景德镇特地给他烧制的超大型的白底青花竹子杯,冷眼看看小五子的略显夸张的表情,啜一口茶,又啜一口茶。时而望一眼小五子,时而欣赏他茶杯上的竹子,不言语。办公室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朱主席,您是不是考虑一下,还是让我带兵?干这一行,我总觉得力不从心,有时是徒有激情,没有地方发挥,就像挥舞力大无比的拳头使劲往下砸,砸的却是棉花。”
“打仗与做特工,看上去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一个使明招,一个使暗招,一个明火执仗,一个悄悄干活,但其实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为党国效力。一个好的军人,也要有勇有谋,一个好的特工不一样是智勇双全吗?你去做特工,是一项崭新的工作,对我而言也是全新的呀!我们都需要在实践中慢慢摸索出一些门道出来,形成自己的工作模式,工作职责,工作规律。你做特工以来,开创了自己的谍报线,掌握了井冈山的真实情况,绘制了非常详尽的军事地图,监视了他们的行动,迫使毛泽东成立湘赣边界防务委员会,从井冈山有限的人力、财力中,抽调精干人马和大笔经费来对待你这支特殊的部队。难道这不是你这支队伍的功劳吗?难能可贵呀”
朱主席的一席话,把方振宇脸上惊恐、忧愁赶走了,慢慢地,他的脸上有了一些激动,一些自信,一点点的荣光。他的这些变化完全是顺着朱主席的话语,一点点一点点改变的。这些细微的变化,朱主席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觉得,眼前的这位这位年青的中校,刚刚受到不小的挫折,现在需要的是肯定和鼓励,需要正面引导,需要鼓舞他的士气。他以长者的口吻继续说:
“上次剿匪失利,原因很多,但主要一点是他们没有听你的意见,甚至你给他们精心绘制的军事地图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们自以为是北伐名将,身经百战,以为去井冈山打麂子,打野兔,不知道他们的对手是国民党中央武汉警卫团的精英,不知道这个毛泽东是国民党代理宣传部长。他们就像鹅看世界,把一切都看得比它小,自以为自己是最大的最强的。”
朱主席停顿了一下,低头啜一口茶。
方振宇赶紧去端热水瓶给朱主席续水。他万分惊讶,朱主席了解得那样详细,看问题是那样准确,分析问题是那样透彻。他倒好水,回到沙发上坐下,渴望多聆听朱主席的教导,他记住朱主席说的每一句话,这些话对于他做人做事,都是用之不竭的智慧呀!他抬起头像渴望获得知识的小学生看着自己崇拜的老师一样,望着的朱主席。
朱主席似乎捕捉到了方振宇的这个需求。啜了一口茶,又侃侃而谈:
“你实施的‘除毛’斩首行动,看似失败了,还折了一员我从云南带出来的好兵,我心痛。但这次行动是值得肯定的,我没有看错你,你时时刻刻在谋事,敢于做事,是在为我朱培德,更是在为党国分担责任。你看问题的眼光是相当高、相当准的,斩首行动,连我都没有想到,要是成功了,你是剿匪第一功臣,不要说我,蒋委员长都要亲自给你颁发勋章,不得了呀!这次行动,我们至少有三点收获。毛泽东的情报系统了不得,你想一想,你们下半夜冒雨从北门悄悄出门,统领井冈山特务工作的王佐居然知道?他居住在离永新县城一百二十多里路外的茨坪呀,即使快马飞奔,也得两个小时以上,况且是徒峭的山路,他们靠什么传递情报?靠的是递步哨,禾川镇出城有四个大城门,一个小城门,你们选择北门出城,是相当隐蔽的,一出动,他们就知道,说明永新有一个共产党的完备的情报网,此为第一点收获。你们一接触到毛泽东,枪一响,同时出现多点还击,说明他们给毛泽东的警卫工作做得好,他带着的两个屁小孩是公开的警卫,他应该还有暗地保卫他的人,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警卫,是一个还是几个?我暂时不能肯定,但安排暗处警卫的头是王佐。你们不要小看了这个不识字的裁缝,此人不简单,具备大将之才呀,此为第二点收获。塘溪不是井冈山内的小山村,而是靠近永新县城,那里是我们的天下,毛泽东去的时间也不长,应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但是,这里一下子就有农会、赤卫队、暴动队,妇女会、儿童团,全民皆兵,又全兵皆民,反应特别快,为救毛泽东,人人都舍得命,毛泽东跟老百姓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铁呀!这一点是最厉害的,此为第三点收获。这三点收获不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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