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营长被摔下了三丈深的大沟,幸好他身强力壮,又在沟壁上挂了一下,并无摔下大伤,只是感到腰痛的站不起来。当然,他自己确认是把腰摔伤了,实际,还加着那颗子弹的创伤,二伤合一伤,疼痛并发,才使他直不起腰来。但是,这是最紧要的骨节眼,他决不能停下来。于是便让通讯员扶着他冲进突破口,冲在最前沿,指挥这场最关键最激烈的战斗。
沟内敌方最前沿的一道工事,是条用钢骨水泥筑造的隐蔽坑道,也可以说是个连串的地堡,内有一个连的敌兵防守。如果这个连串地堡的机枪不停地冲突破口扫射,那罗忠这三个连可就伤亡大多了。意外的是此刻只有左右两面的机枪横扫过来,对面只有远处的大炮冲这里轰击。近处的这个隐蔽坑道却鸦雀无声。原来他们是被那声爆破的巨响吓朦了,此刻还在半傻状态,在几个清醒的里面,还有人说是“解放军放原子弹了”,所以这一连人一动还未敢动的时候,便被冲上来的三连战士全部俘虏。罗忠这个营从冲进突破口到此刻,亦有20余人的伤亡。
打开缺口不易,能守住突破口更难。罗忠和他的战士们脚未站稳,左右和正前方三面的敌人反扑过来了。石门守备司令刘英,并不知解放军要从哪儿突破,防线又长,兵力不足,所以,在这个市沟的西北角落并无重兵把守,在他听到这儿被突破以后,在惊慌中竟首先向上请援,未顾得立即组织兵力反扑。随后他的助手虽然替他调了兵,可又不能马上调到。现在向突破口扑来的,仅是附近的小股兵力。他们那儿抵得住罗忠营这个顶个儿拼杀出来的勇士。敌方三面的反扑,被罗忠这三个连的战士很快便杀回去了。
趁此机会,罗忠营长指挥他的三个连扩大与巩固突破口。立即向纵深发展一步,占领方圆约400米的一块地方。罗忠命令:
“一连抢占正前方通向市内的丁字路口,要顶住市内敌人的反扑。
“二连,堵住北兵营的增援之敌。
“三连,占领左面的汽油库,并警戒东焦的敌人。各个连可利用加修敌人的工事,一定要坚守阵地!”
还有西北方向是个空子,罗忠已经无兵可派了。正好二营长带领第二梯队上来。罗忠接着命令:“二梯队马上进入阵地,一定要堵住西北方向的北焦之敌!”
二营长脚未站稳,也没听到一营长罗忠给他本营分配任务,倒先向他发出命令,心里不服,便说了一句:“我们是第二梯队,还是由一梯队先上吧!”
罗忠听了一股无名大火冲上脑顶,他努力克制,压下火气,却仍然不客气地反问:“你是不是忘记了团部的命令?告诉你,你这个二梯队是属于我这个突击队长指挥的?”
二营长想,属你指挥不假,可你应该公平嘛,留着你本营这个突击队不用,却要我们二梯队先上,于是又说:“如果你指挥不当,我也要听吗?”
这位平时和蔼,在战场,尤其是在紧急情况下,毫不客气的罗营长,听了二营长这句话,火气立即又上来了。正好在这个时间,北焦的敌人已经出动,再不前往堵截,这个突破口都有丢掉的危险了。罗忠再也压不住他那暴脾气的发作,抓起一面旗的旗杆,朝二营长的屁股上甩了过去。
这时,二营长已经发现西北方向的敌情,想到了罗忠是在特急情况下着急发火的。而且四面都有敌情,担任突击队的一营并无待着不动,意识到了他自己有误会,虽然挨了打,并无计较。再说,坚守突破口是共同的责任,不该讲先后,于是带领二梯队立即冲上去了。(战后两人都主动向对方作检讨,消除了误会和隔阂,仍然是团结互助的好战友)。
已经是11月10日凌晨拂晓。市内敌人分三路朝丁字路口的一连阵地扑来。至少有一个营的兵力,来势凶猛。先是大炮,接着是机枪、步枪,一齐开火……
几乎是同时,二连来向营指挥所报告:“北兵营敌人出动,朝二连阵地扑来。”紧接着,三连也来报告:“东焦敌人出动,已接近三连阵地。”随后,二营也来报告:“北焦的敌人又二次打来了。”在各连及二营的报告声中,罗忠还听到了敌人阵地上的汽车喇叭声,还有环市铁路上的隆隆火车声。勿须询问和了解,敌人还正在往这儿运送弹药和兵力。看来刘英是下了决心,不惜一切,定要把这第一处被突破的内市沟防线夺回去的。我们这两个营的兵力能守得住这唯一的突破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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