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下来了,爆破组最先行动,他们借来几辆小拉车,还有推土用的簸箕车,再把那已经捆好的一包包的3000公斤炸药,放在那些小车上,然后沿着那条“秧歌形”的坑道,朝前沿“扭”去。虽然夜色很黑,但可借助敌人的探照灯的光亮,凑合能看清个影子。
小车后面是那四、五根又长又粗的木杆,两人抬一根。跟随木杆的是几捆绳子。然后是几架高木梯。再后面跟着的是一捆捆稻草……。好像是要拍摄一场大决战影片所使用的道具。不过这全是真的。可惜那时还没有录像的条件,如果录下来,一定比那最精彩的战斗片要好看得多!
火力配合,突击队、指挥所、二梯队,都各就各位。爆破组借助木梯下到内市沟里,将木杆绑成两个顶头人字(X)形的架子,立靠在沟外侧的边沿,然后将一包包炸药挂在木杆的叉子上。两个架子各挂1500公斤。沟上沟下相配合,岸上的人抻根大绳,又架根木杆,先架后抻,稳稳将木架上的炸药包靠上对岸沟壁。沟下的人又将另一个架子靠在这一边的沟壁。再将两面炸药上的引火线弄成一样长。然后,沟上沟下的人,除了准备点火的战士,其余全部撤离。这个过程,说时慢,做时快,是在敌人不停地扫射和轰炸中完成的。
1947年的11月9日午夜12点,解放军前线总指挥部突然发出全线总攻的信号。三纵、四纵阵地上,立即发出了大炮的轰击声,其它部队阵地,亦同时发起攻击。那枪声炮声不是一声连一声,而是万枪齐发,万炮齐鸣。战士们都把嘴张开,不然要震聋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震天动地、地动山摇的巨响。3000公斤炸药同时爆炸了,浓烟混合着沙土,冲上了半天空,像突然下了一场大雾,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一个营的战士,似震聋一般,在几分钟之内什么也听不到了。尤其是市沟里面,藏在坚固工事里的敌人,连震带吓,似乎全都震傻了,10多分钟以后才渐渐清醒过来,只听有人说了一句:“共军放原子弹了!”(俘虏讲)
爆破组的人最先来到爆破现场,三连长李连深激动地说了一句:“成功啦!”随后罗营长也到了,他一看,在内市沟的里外沟壁上,纵向炸开两道大沟,并有斜坡上下,真如人工挖下的,穿越内市沟的一条通道。而且沟边的铁丝网及地雷全被炸掉了。真是喜出望外,比大炮开路的威力都大,而且快捷得多!
罗营长站在大沟的岸边,向全营发出了冲锋的命令。随后即向团、旅及兵团首长发出已经突破内市沟的信号。因为这3000公斤炸药的同时爆炸,比三纵、四纵的大炮开路快了一步(三纵由市西面发起进攻,被敌人强烈的炮火阻止在内市沟里,但比罗忠营晚几个小时亦突破了。其它部队再晚一些突破)。所以,聂荣臻和朱总,最先接到冀晋兵团罗忠营已经突破内市沟的报告。
响亮的冲锋号声,夹杂着激烈的枪炮声,响彻在石家庄西北郊的上空。
被震惊了的守备司令刘英,在市中心的指挥部,正惊慌失措地使用无线电发报机在向南京的委座求救。
突破难,守更难,
面临强敌好危险!
爆破声响过之后,罗忠营长由坑道里一跃而上,冲在市沟的边沿,一看不用再架木梯,即转过身来面对他的战士,右臂用力一挥,用他那响亮的嗓门儿喊了一声:
“同志们!冲啊——!”
就在这一刹那,他由面向市沟,转身面对战士的一刻,由市沟内飞来一颗子弹,不偏不依正好打在他的腰椎骨上,但没有打穿,镶嵌在上面了。因为他的精神正在高度集中,并没有感到疼痛,甚至什么都没感觉到,就不知身中枪弹。
然后,他又转向前进的方向,要跟战士一起,冲进敌方自认为是固若金汤的这道防线。他心里在想着敌人这道防线已经被我们突破,现在已经毫无遮挡,可以大踏步地冲进去。忘记了他是站在沟边,而不是炸开的通道,也不能埋怨脚下的烟雾和夜色,因为他的目光直视前方,根本就没看脚下。所以,刚刚迈出两步,便听到“扑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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