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养花,倒很喜爱这棵梨树。这几个月来,凡在工作之余,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常常端一点水来浇浇,还让警卫员帮他给梨树松土施肥。梨叶上长了虫子,他总要把它捉掉。所以,今年的梨比往年结得分外多,个头儿也大。
这是一棵雪花梨,当地人叫半斤酥。因为它的个头儿大,一个可长到半斤,含糖量也高,汁水要比鸭梨甜得多,成熟的时候由绿变黄,香味扑鼻,谁见了谁流口水。不知毛泽东流不流口水,只看得出来,他不想吃。因为全都放到了台上?没给自己留一个二或许,他很想吃,西柏坡这里就没看到有卖水果的,他这个中央主席,也是很少能享受到这个口福的。只怕是,老乡的东西他不能随便吃。
早半个月,他就让卫士去通知房东:
“雪花梨熟了,有空去摘吧。”马武义来到我家院里,对三叔说。
“你告诉主席,让他摘着吃吧。”三叔回答。
过几天,主席再让卫士通知房东:
“主席说中秋到了,请你去把你家的梨摘回来吧。”马武义二次来我家对三叔说。
“今年的梨是主席精心管理培育的,它不属于我家了,应该归主席收摘。也没有多少,你就让他吃了算啦。”三叔说。
再过几天,主席又让马武义来了。这个小伙子长得精干,心眼也机灵。他见我把阎受朝叫三叔,他也这样亲热地称呼起来:
“三叔,主席说了,让你们一家搬出去,由他取而代之成了‘房主人’,连房钱都不拿,这就够他对不起你了。梨树的主人,当然是属于房东,他毛泽东无权摘一个吃!”
“算我的也行,那我就把梨全部送给他了。把吃梨的权交给他,他就可以吃了吧!”三叔仍然没去摘梨,他想,这一回主席不能再不吃了。
毛泽东已经错过了往日的睡觉时间,马武义出来提醒他:
“主席,你该睡觉了。”
“小马,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今天你找两个筐子来,把树上的梨全都摘下来。”
“你不说我们一个都不能吃吗?”
“不是让你吃。你摘完以后,把檐台上的也放进去,给房东送过去。”
“是。”
马武义挑着两筐梨,送到我们院里来:
“三叔,主席让把梨给你送回来了。”他说完,也不管三叔说什么,扔下筐就走。原来这两个筐是在我们家借的,借的时候还绕了个弯子,说要帮食堂挑菜。这么一来,就省了他腾筐,也免了三叔让他挑走,他连梨带筐一齐还了。这个鬼头小伙子!
雷公不劈毛泽求
从恶石沟里流出来的那条小河沟,穿过西柏坡村子当中的那块凹地,通过小石桥,流进了村甫的苇塘。
小河沟里流着细细一股清泉。天旱时这股细流也要断了头儿。但在暴雨时,洪水下来却又很猛,带着泥沙冲进苇塘,日积月累,年复一年,苇塘边上被淤积了一片泥沙,苇芽儿长不起来了。那几户:压了苇芽的人家,就在这片沙地上种上了杨柳,变成了一个小树林。
每日傍晚,毛泽东到村边上来散步。他常常走下小石桥,顺条道儿往南,穿过苇地筒儿——苇塘中间的路,因为路两边的芦苇长得很高,上面的苇缕儿几乎搭在一起,这段路便变成个筒儿——里人都这么叫。过了苇地筒儿,便是那广阔的稻田,田中间又有一条东西大道。毛泽东就常常走到这田间的大路上来。
这一天,毛泽东走到苇塘边上,没穿苇地筒儿,向东一拐,进了小树林。靠边上有几棵高大的杨柳,其余多是碗口粗的小树。他一边走着一边观察这些树术,发现有的树皮被牲口啃了,有的地方还显出牲口的牙印儿。
他越走发现啃的越多。凡被啃掉树皮的,便没有别的树长得那么茂盛,半死不活的。这些树虽然还没长成大材,可弄成这个样子,便再难长好了。他对跟在他后面的警卫员李二亭说:
“多可惜呀!”
“老乡怎的往这儿拴牲口呢!”二亭也感到太可惜了,埋怨老乡不该把牲口拴在这儿。
“是啊,老乡怎的会往这儿拴牲口呢?”毛泽东发生了怀疑。这儿虽然离村子不远,可谁家也不会用完了牲口,送出村外来拴牲口。
“也许是来这儿放牲口呢。”二亭估计。
“这里没有多少牲口可吃的草。而且拴在这里的牲口还不少呢。”毛泽东一棵棵在数,被啃了皮的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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