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任穷带领中组部人员不分节假日地加紧工作,晚间办公大楼常是灯火通明。尽管如此夜以继日地工作,短时间内仍无法为大批老干部做出复查平反结论。他想到自己曾经背着错误的历史结论当部长的情况,果断提出:“对一部分同志先分配工作,后做复查平反结论。”这样一来,一大批戴着各式各样“帽子”的老干部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
1979年元旦春节期间,任穷多次到北京医院看望等待平反或分配工作的老干部。从一层到四层,他一间间病室地探望,许多老干部握着他的手流下热泪。他嘘寒问暖,谁有事情还没落实,他就记在本上,回来马上办。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对老战友的遗属他始终牵挂在心,常去探望老战友的遗孀和孩子们。他说,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要为那些死去的战友们活着,做更多的工作,关心他们的家人。逐渐地,春节看望老干部和遗孀形成了“制度”。
任穷在中组部和中顾委担任领导职务期间,为废除领导干部终身制,建立老干部离退休制度做了大量具体工作。他提出,老同志要重国家的兴衰,轻个人的进退。1985年6月25日,76岁的任穷找到老战友王震,一起联名给中央写了封信:“恳切请示中央,在9月召开的党的代表会议上批准我们不再担任中委,以腾出位子,让适合的年轻同志进入中央委员会,更好地发挥他们的作用。”中央批准了他们的请求。1985年9月,任穷退居二线开始了中顾委的工作,直至1992年退休。
奉公为民,清正廉洁
任穷艰苦朴素,一生不收礼,不论礼品大小,对方是谁。几次拒绝之后,他工作的部门和社会上都知道了,就再也没人给他送礼了。他无论到哪里,从不接受请吃请喝,迎来送往。当年他离开二机部调赴东北局时,二机部部长刘杰要自己出钱为他饯行,被他谢绝。到了东北局也有人提出一起吃顿饭,他说:“咱们做工作不要吃这个饭,不要形成这样的风气。”下基层时,他严格要求按照出差规矩办,绝不允许大吃大喝。
新中国成立以来,任穷作为一个地区或单位的主管,前后分管的地区、部门多,调动资源的权力也大,但他却没有为家乡、亲属办过任何事。他一再表示他个人没有权力违反原则办事。对一些人的不理解甚至抱怨,他都默默承受。从不请客的他所能做的,只是用自己的工资招待家乡来的客人。他在世时,一直要求我每年都定期拿出一部分工资贴补家乡有困难的亲属,资助有困难的孩子们上学。他去世后,我尊重他的心愿,仍继续用我的工资补贴有困难的亲属。青少年,尤其是农村孩子的教育问题一直是他心中最记挂的。退休后,经他亲自联系,资助家乡建立起一座设施完善的希望小学。
任穷在不断变换的工作岗位上,几乎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精力与时间,和亲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出差在外,他常给我写信报平安。信虽短,却充满了对我和孩子们的关心惦念。任穷是位好父亲。对待子女,他从不娇惯,不给他们任何特权,让他们从小就没有优越感。他也不训斥孩子,总以鼓励引导为主,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他特别关心孩子们的学习和德育情况,细心地保存着记录了他们升学、入团、入党情况的家信。任穷也是个好丈夫。他工作忙,压力大,也有急脾气。但他从没对我红过脸,总是循循善诱。我文化程度不高,待人处世简单,他就常常从小事给我讲起,帮我提高。比如他告诉我出去不要夸人家的东西好,就是心里喜欢也不要夸,否则人家会给你送礼的。任穷处处以身作则,顾全大局,对我影响也很大。他多次支持我把提职提薪的机会让给别人。1981年,我被选为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当时他任中组部部长,又支持我辞去了全国政协委员的职务。他一生坚守为国为民全身心地奉献,随着共和国的成长壮大,我看着任穷闯过了一个个创业的难关,开辟了一片片的新领域,我能体会到他的艰辛与心中的甘甜。作为亲人,能和他一起,为国家奉献绵薄之力,我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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