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圃:
四月二十日来信接到了。
你和婶婶、文义偷砍树木是很大错误〔2〕,公社对你们的处罚是完全正确的。不久前,我在回复沙田大队的信上说:要你们在社员代表大会和社员大会上做检讨,而且不只一次,要直到大家不要你们检讨了为止。又说:你们应该向前人做检讨,想想水德堂、乐家仑、肖家湾直到南馥冲过去的树林,你们的前辈是怎样爱护树林的,而你们却在破坏树林。你们还应该向后人做检讨,前人栽树,后人遮荫,你们的儿子孙子连遮荫的地方都没有,他们会埋怨你们做父亲、母亲、祖父、祖母的。
这次,你们偷砍树木,一面是违反了国家政策法令,一面是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剥削阶级思想在作祟。你们是地富家庭出身的人,思想没有得到改造,觉得树木不是你们私有的,你们就可以轻易去砍伐。因此,我说你们这次所犯的错误,不是一种偶然的、不自觉的,而是自己的剥削阶级思想在作祟。所以,在这次农村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3〕中你们要很好地做检讨,尤其你是个共产党员更应严格要求自己,深刻地挖一挖自己的思想根子,认识错误,求得提高,保证以后不再犯。
对护林、育林的重要意义你们不是都了解的。我去年在内蒙写的那首大兴植树之风的诗〔4〕已寄给吴岂凡〔5〕转你看看。四月三十日《人民日报》上登乐天宇〔6〕的《森林在发展农业中的重大作用》的文章,你可以找来看看,上面说:如果失掉了森林的气候调节作用,必然要破坏优越的农业气候,以至使农业收成减少,甚至无法进行农耕。也即是说:没有森林就没有农业,没有好森林就没有好农业。上回你到北京对我说:南馥冲那里只有三根竹子,难得保全。我说最要紧的是竹娘,应交生产队保全,大概你没有照办,可能现在都没有了。你说护林与破坏森林一直在斗争着,这是对的。可是你们在这斗争中站在哪一边呢?过去你们是站在破坏的一边,现在应站在保护的一边,而且不是口头上说保护,而要有具体的行动。要知道现在树林既然少了,剩下的就更可贵。因此,我写过要爱小树如爱小孩,爱大树如爱老人,不知你认识到这些没有?
我年纪老了,身体衰了,可能不会再到宁乡了,也不打算再回去,即便到宁乡,也不想再到南馥冲。你们也不要来,除非你们变成了建设社会主义发展生产的积极分子,变成了育林、护林的模范或先进分子,到那时你们再来,也就不觉得惭愧了。 上回寄你一本书接到没有?这次来信未提及,如未接到,可来信,再给你寄去一本。你的信还有些错字,句子也有不大通顺的地方,当小学教师的人首先应该自己的语文通顺,不写错别字,才能教导学生,不然就会误人子弟。
觉哉 一九六三年五月廿三日 根据抄件刊印
注释
〔1〕谢金圃,谢觉哉的孙子。 〔2〕婶婶,指谢金圃的婶婶何关淑(谢觉哉的儿媳);文义,即曾文义,谢金圃的妻子。一九六二年冬,湖南宁乡县一些地方滥伐林木成风,谢觉哉故居南馥冲附近的山林遭到严重破坏。何、曾二人曾向有关方面反映这一问题,并提出合理采伐修缮故居的请求,但未引起重视。她们便赌气在自留山内滥伐树木。事情发生后,社、队领导对她们的滥伐行为作了处理,砍伐的树木除留下一部分修缮故居外,其余的予以没收,并每人罚款一百元。同时大队向谢觉哉反映了上述情况,谢觉哉随即复信批评了自己亲属的错误。 〔3〕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是一九六三年至一九六五年间先后在部分农村和少数城市基层开展的“清政治、清经济、清组织、清思想”的运动,又称四清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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