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川军,拖死滇军,气死中央军,英雄是红军。”
“按宣威,送石鼓,多谢、多谢!”
“来时接到宣威地,走时送到石鼓镇,费心、费心,请回、请回!”
刘旅官兵望江兴叹,哭笑不得。
雪山扶危
康藏高原平均海拔三四千公尺,山岭逶迤,雪峰林立,空气稀薄,气候严寒,有些山垭口高达五千多公尺,人迹罕至。红二、六军团,这支活跃在湘鄂川黔的“南围”部队,这支大部分指战员还身着单衣的工农革命武装,跨过金沙江,一踏上这块土地碰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同严寒和稀薄的空气作斗争。
纵卧江东的哈巴雪山,是他们遇到的第一座冰雪世界。
四月底,贺龙率前卫四师从山的南麓攀援而上,山脚下古树参天蔽日,上到半腰时不见了大树,到了四千公尺的地方,就只有一种一尺多高的矮树。这种奇怪的矮树,从单个形状看,与山下大树没有多大差异,但却小得象玩具。四千公尺左右的地段,不仅树木长不高,鸟儿也飞不起,一些五颜六色的小鸟象山下生活的雉鸡喜欢钻草丛一样,藏在矮林里,人们的脚板踩到了它的面前才钻出来,沿着树帽滑翔,又钻进另一片矮林。继续往上走,矮林也没有了,只有小草,最后才是终年不化、没有生物、死气沉沉的冰雪世界。从山半腰起,风越刮越猛,气温越降越低。空气中的氧气越来越不够用,贺龙只觉得奇寒难耐,胸口象压着几百斤重的东西,张着嘴巴呼吸也喘气不赢。他当时已经四十整,比周围的同志要大十几二十岁,攀登冰峰雪坎时,警卫人员关切地向他伸出了手,倔强的他一把推开了:“我自己来!”
晌午,快到山顶时,东南方飞来了乌云,转瞬间狂风怒吼,山头上被刮起的飞雪几丈高,哈巴雪山顷刻淹没在昏暗之中。一会儿下起了冷雨,又忽然转变成鹅毛大雪。雪越下越大,风不停地呼啸,分不清哪是天上落下来的雪,哪是从地上刮起来的雪,哪里是路,哪里是沟,只觉得白茫茫的一片在眼前飞舞、旋转。指战员们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互相搀扶,蹒跚行进,有的同志被锋利的冰壳划破了腿,雪地上留下了斑斑血迹。有的同志草鞋掉进雪窝,一时寻找不到,光着脚板行走。有的同志看不清路,一脚踩空,滚下山坡。有的同志早已冻僵,挂满冰雪的身躯向着前方重重叠叠的雪峰,样子象在继续前进。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同志们,将背包打开,把被子披起来!”山谷里马上响起了回声:同志们、同志们……将背包、将背包……打开、打开……
“响,是贺老总!”
指战员们还没有从雪雾中看到人,就已经从声音中辨认出自己的总指挥了。
贺龙裹着一条薄毯,迎着刺骨的风雪,双腿站在深雪里,向雪中行进的队伍在喊话。他的身上落满了雪花,眉毛、胡子全是白的,变成了一个雪翁老人,只有那双黑亮的眼睛闪耀出火一般的光芒。
“同志们加油!快到山顶啦,不要停下来,危险!”这又是他在喊。
“赶上去呀,总指挥在前面等我们呐!”队伍中传出了指战员们激昂的呼喊声。
在贺龙总指挥的鼓舞下,四师的大部分队伍胜利地越过了山垭口,向雪线下走去。经过翻越垭口的拼搏,大家都赶到疲惫不堪,贺龙总指挥也不例外,可是,当他发现还有不少同志掉在后面,还没有翻过垭口,又毅然带上警卫员,牵上牲口,一步一喘地向垭口二次攀去。
雪停了,太阳渐渐偏西。山坡上,挤在一个雪窝里的八、九个负伤生病的战士心急如火,不要说在山上过夜,就是继续冻上一两个小时也肯定完了。正在他们以为会牺牲在雪山上的时候,垭口这边出现了几个移动着的黑点。近了,更近了。
“啊,是贺老总!”负了枪伤又患着重感冒的四师供给部通讯员曾云钦首先喊出声来,其余同志被喊声惊动,也撑起身子向外张望。当他们抹去眼里的泪水时,贺老总已经站在面前了,他戴着六角形的红军帽,穿着单薄的灰军装,腰间皮带上别着驳壳枪,身后跟着一个战士,牵着两匹骡子。贺老总仔细打量着这几个困在雪窝里的战士,样子是那样亲切,神态是那样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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