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希龄,字秉三,祖籍江西丰城,1869年6月生于湘西凤凰县,并在此度过他的童年,故时人称“熊凤凰”。熊一生颇具传奇色彩。早年留学日本,游历欧美。民国肇建,历任袁世凯政府财政总长、热河都统直至当选民国第一任民选内阁总理。然正值颠峰之时,却急流勇退,淡出宦海,促立宪,拥共和,振兴实业,扶困济贫。晚年毅然献身社会福利和职业教育事业,开创了中国近代慈善和职教事业之先河。
清朝末年。熊希龄考取秀才之后,仍在沆洲(今湖南芷江)攻读,中举后到南京会试,成为进士。时沆洲府的朱太守,有个妹妹叫朱庭琪,生得美丽,才学极佳,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尚未婚配,待字闺中。太守为替其爱妹选择佳婿,特在府署后院重建一座凉亭,并于亭柱上首题写半副楹联。联云:“种数盆花,探春秋消息。”隐语意在选婿,含蓄高雅。各地及沆洲未婚青年秀士闻讯,纷纷前往朱府,都想一显才华,得才女作佳妇。熊希龄也慕名而去应对,他略加思索,面带微笑,一挥而就,朱庭琪仔细察看众联之中,选中了熊希龄的下联。联曰:“蓄一池水,测天地盈亏。”似在暗示博学,蕴藉大方。朱庭琪指着熊希龄联说:“此人才华出众,前途无量!”于是朱太守将其爱妹嫁给了熊希龄。真乃朱庭琪慧眼识才,熊希龄联句得妻,实属佳话也。婚后两人感情甚笃,家庭十分融洽,吟诗作对,夫唱妇随,比翼双飞,一时传为美谈。
1917年,由于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被迫辞职。熊希龄脱离政界后,其妻朱氏辅助丈夫创办北京香山慈幼院、中华教育改造社,并独立创设妇女红十字会、平民工厂、婴幼教保院等。她还连年协助丈夫为灾害和战祸所殃及地区的民众举办赈济。与此同时,她与晏阳初、陶行知等人一同发起平民教育运动。在南京设立平民教育会,成立平民学校30多所。后在北平成立中华平民教育会,一时成为熊希龄从事社会慈善和职业教育的得力助手。然遗憾的是,由于积劳过度,朱女士因脑溢血,于1931年8月25日逝世。熊为怀念爱妻,鳏居多年,不肯续弦,并蓄长须持手杖,以示洁身自爱。
1935年为使香山慈幼院的事业继续发展下去,熊希龄开始广为物色继承人。此时才女毛彦文走进了他的生活,时33岁的毛彦文接受了66岁的熊希龄的热烈追求,毅然嫁给她一直称作“伯父”的前国务总理。沈尹默赠对联,戏曰:“且舍鱼求熊,大小姐沟通孟子;莫吹毛求疵,老相公重作新郎。”北京报界的集体贺联曰:“以近古稀之龄,奏凤求凰之曲,九九丹成,恰好三三行满;登朱庭琪之庭,观毛彦文之彦,双双如愿,谁云六六无能。”古谓:炼丹,丹成须阴阳相合始成。贺联前两小句,概述熊的艳史,下联巧用“庭”、“彦”二字,高妙之极;此联多用叠词反复拿二人相差甚大的年龄作文章游戏,可谓婚虽如愿已偿,而熊已无能,亦算雅谑。毛彦文的同学陈昭宇与熊希龄家是世交,一向称熊为“世伯”贺联曰:“旧同学成新伯母,老年伯作大姐夫。”联文更俏,抓住新旧称谓做文章,叫人发笑,令人捧腹。最为调侃的趣联:“老夫六六,新妻三三,老夫新妻九十九;白发双双,红颜对对,白发红颜眉齐眉。”“九十九”即二人年龄之和,严丝合缝,滴水不漏。熊毛才貌双全,理应比翼齐飞。当时人们传颂的一副对联较为粗俗,联云:“熊希龄雄心不死,毛彦文茅塞顿开。”联语诙谐调皮,读来实难忍俊。其中郑洪年贺联为也妙趣横生:“儿孙绕膝迎新母;乐趣婆娑让老夫。”两年之后,抗战爆发,熊由北平到上海,负责战地救护工作。上海沦陷后,欲取道香港返内地,12月25日病逝于香港。自此后,毛彦文独自操持香山慈幼院。解放后,这里成为毛泽东的寓所,也就是双清别墅。毛泽东说,“熊希龄是做过许多好事的。住了人家房子,说两句好话也算近人情。”1999年11月10日,中国第一位女留学博士毛彦文于台北逝世,享年101岁。于1935年嫁给于时年66岁,大自己33岁的熊希龄(袁世凯的国务总理)。其实熊希龄也确有才子之名,与毛彦文成婚之夕有一首自题墨荷《莲湖倾影图》,其词文曰:“绿衣摇曳,碧波中,不受些儿尘垢。玉立亭亭摇白羽,同占人间未有。两小无猜,双飞不倦,好是忘年友。粉后铅腮,天然生就佳偶。偶觉万种柔情,一般纯洁,清福容消受。软语娇绍沈酒里,甜蜜光阴何骤。纵与长期,年年如此,也觉时非久。一生花下,朝朝暮暮相守。”足见其情之绵绵,言之灼灼,爱之荡荡也。
据说熊先生去世后,毛女士终身未再嫁。熊希龄的婚姻也极富戏剧性,一生经历了三次婚恋,两次奇缘。1892年熊希龄与廖氏女完婚,但熊中进士不久,寥氏因突发肺病而亡,所生一女宝贞也随之夭折。1896年续弦朱庭琪因疾撒手先他而去,其妻病故后熊希龄开始物色继承人。此时才女毛彦文走进了他的生活,遂有了熊希龄的第三次婚恋史。毛彦文,浙江江山人,是朱其慧的侄女朱曦的同窗女友。1920年考入北京女子高等师范文科,出任女权运动同盟会浙江支会临时主席,翌年转入南京金陵女子大学。1931年获美国密西根大学教育学硕士学位归国,受聘执教于上海复旦和国立暨南大学。毛彦文初入北京学习,人地生疏,常随朱小姐到熊希龄家作客。熊夫人十分喜爱毛彦文,当她知悉毛彦文历经两次婚姻波折(第一次抗拒包办婚姻,第二次为表兄移情别恋),仍洁身自爱,发奋攻读后,越发怜爱。毛彦文也因此在熊希龄的记忆中打下深深烙印。1934年秋,熊希龄开始向毛彦文求婚。毛彦文平素对熊的人品和才华,特别是他献身社会公益事业和抗日救亡的精神,十分敬重和倾慕,决然排除一切毁誉,终于应允。但提出一个条件:熊希龄必须剃去长须,丢掉手杖。熊欣然以从。1935年2月9日,熊希龄与毛彦文女士在上海慕尔堂举行婚礼。时年熊希龄花甲有六,毛彦文三十有三,两人合为99岁,一时传为佳话。10日,这一天是星期日,66岁的熊希龄和33岁的毛彦文在上海西藏路慕尔堂举行婚礼,采用基督教仪式。这是轰动全国街谈巷议的“新闻”。其万众瞩目的程度,可以和近年的美籍华人杨振宁博士、翁帆女士的结合相提并论。情人眼中出西施,如杨振宁这样赞美翁帆曰:“没有心机而又体贴人意,勇敢好奇而又轻盈灵巧,生气勃勃而又可爱俏皮,是的,永远的青春。”当年的熊希龄亦有一颗热烈、勇敢、不甘寂寞的心,通过内侄女朱曦传递爱意——想与毛彦文同结秦晋之好。并为之写下情深意长的词,其缠绵悱恻,不亚于南宋词人秦观之文风。不妨看看,熊希龄自撰定情曲,写给毛彦文的词。这和杨振宁的赞美诗有异曲同工之妙。“世事嗟回首,觉年年,饱经忧患,病容消瘦。我欲寻求新生命,惟有精神奋斗。渐运转,春回枯柳。楼外江山如此好,有神针细把鸳鸯绣。黄歇浦,共携手。求凰乐谱新声奏,敢夸去,老莱北郭,隐耕箕帚。教育生涯同偕老,幼吾即人之幼。更不止,家庭浓厚。五百婴儿勤护念,众摇篮在在需慈母。天作合,得佳偶。”婚后,毛彦文全力襄助丈夫从事抗日救亡和社会慈善事业。1937年11月至12月间,沪宁相继陷于日寇之手,熊偕夫人毛彦文于12月16日,乘船赴香港为难民伤兵募捐,然后准备绕道广州返回湖南。18日抵港时,因工作劳累和生活起居之不适,熊于12月25日突发脑溢血而逝,享年68岁。时国民政府为他举行国葬仪式,熊谢世后葬于香港华人“永远”坟墓。正如蔡元培老先生题希龄故居联曰:“宦海倦游,还山小试稚幼院;鞠躬尽瘁,济世愧无老子军。”真乃了此一生赤诚爱国盼中华振兴崛起,半世慈善办学为民族育栋梁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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