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史料考证:古人饮酒倡导温克,教人不做“三爵不识”。从西周时代开始,我国就建立了一套比较规范的饮酒礼仪,它成了那个礼制社会的重要礼法之一。其饮酒礼仪可以概括为:时、序、效、令。“时”,指严格掌握饮酒的时间,只能在冠礼、婚礼、丧礼、祭礼或喜庆典礼的场合下进饮,违时视为违礼。“序”,指在饮酒时,遵循先天、地、鬼、神,后长、幼、尊、卑的顺序,敬酒时一定要把握好敬酒的顺序,违序也视为违礼。“效”,指在饮时不可发狂,三爵即止,适可而止,过量亦视为违礼。“令”,指在酒筵上要服从酒官意志,不能随心所欲,争强斗狠不服也视为违礼。
旧时正式筵宴,尤其是御宴,都要设立专门监督饮酒仪节的酒官,有酒监、酒吏、酒令、明府之名。“凡饮以一人为明府,主斟酌之宜。酒懦为旷官,谓冷也;酒猛为苛政,谓热也。以一人为录事,以纠座人,须择有饮材者”。 其职责,一般是纠察酒筵秩序,将那些违反礼仪者撵出宴会场合。不过有时他们的职责又是强劝人饮酒,反而要纠举饮而不醉或醉而不饮的人,以酒令为军令,甚至闹出人命来。汉• 刘向 《说苑•善说》:“ 魏文侯与大夫饮酒,使公乘不仁为觞政。”战国时魏文侯与大夫们饮酒,命公乘不仁为“觞政”,觞政即是酒令官。明•王志坚 《表异录》卷十:“觞政,酒令也。酒纠,监令也,亦名瓯宰,亦名觥録事。”清•沉复 《浮生六记•闺房记乐》:“ 素云双目闪闪,听良久,曰‘觞政侬颇娴习,从未闻有斯令,愿受教。’公乘不仁办事非常认真,与君臣相约”:“饮不觞者,浮以大白”,也就是说,谁要是杯中没有饮尽,就要再罚他一大杯。没想到魏最先违反了这个规矩,饮而不尽,于是公乘不仁举起大杯,要罚他的君上。文侯看着这杯酒,并不理睬。侍者在一旁说:“不仁还不快快退下,君上已经饮醉了。”公乘不仁不仅不退,还引经据典地说了一通为君不易、为臣也不易的道理,理直气壮地说:“今天君上自己同意设这个酒令,有令却又不行,这能行吗?”魏文侯听了,说了声“善”,端起杯子便一饮而尽,饮完还说“以公乘不仁为上客”,对他称赞了一番。
古人饮酒,崇尚“酒德”,倡导“温克”。即是说虽然可多饮,也要能自持、不失礼,要保证不失言、不失态。教人不做“三爵不识”狂饮不止的醉人。所谓“三爵不识”,指不懂以三爵为限的礼仪。《礼记•玉藻》提及三爵之礼云:“君子之饮酒也,受一爵而色洒如也,二爵而言言斯,礼已三爵而油油,以退,退则坐。”也就是说,正人君子饮酒,三爵而止,饮过三爵,就该自觉放下杯子,退出酒筵。所谓三爵者,指的是适量,量足为止,这也就是《论语•乡党》中所说的“惟酒无量不及乱”的意思。唐人饮酒豪放,少有节制。大概从宋代开始,人们比较强调节饮和礼饮。至清代时,文人们著书将礼饮的规矩一条条陈述出来,既约束自己,也劝诫世人,如:《酒箴》、《酒政》、《觞政》、《酒评》等。清人张晋寿《酒德》中有这样的句子:“量小随意,客各尽欢,宽严并济。各适其意,勿强所难”。《尚书》有《酒法》篇,《抱朴子》有《酒诫》篇,晋代庾阐作《断酒戒》,唐代皮日休撰《酒箴》、《酒病偶作》宋代吴淑撰《酒赋》苏辙撰《既醉备五福论》,都谆谆告诫制欲节饮;元代忽思慧的《饮膳正要》指出:“少饮为佳,多饮伤神损寿,易人本性,其毒甚也。醉饮过度,丧生之源。”李时珍《本草纲目》也指出:“若夫沉湎于无度,醉以为常者,轻则致疾败行,甚则伤躯陨命,其害可甚言哉!”就是说,过量饮酒,一伤身体,二伤大雅。有的人或赌酒争胜,或故作豪饮,或借酒浇愁,都是愚昧的表现,懦夫的行经。明清之际顾炎武的《日如录》,也提醒酒为“魔浆”,“祸泉”,少饮有益,滥醉伤身不可取。
总而言之,中国传统主张让酒俗回归到文化的本位,讲究注重以下的酒德:“酒德”,指饮酒的道德规范和酒后应有的风度。合度者有德,失态者无德,恶趣者更无德。韩愈《醉赠张秘书》写“长安众富儿,盘馔罗膻荤。不解文字饮,惟能醉红裙。虽得一响乐,有如聚飞蚊。”这伙酒徒纵酒狂饮,沉溺声色,从饮酒的文化涵义转向了单纯的生理刺激,并成了社会污染之源,真是可恶而且可悲。酒德两字,最早见于《尚书》和《诗经》,其含义是说饮酒者要有德行,不能象夏纣王那样,“颠覆厥德,荒湛于酒”。《尚书•酒诰》中集中体现了儒家的酒德,这就是“饮惟祀”(只有在祭祀时才能饮酒);“无彝酒”(不要经常饮酒,平常少饮酒,以节约粮食,只有在有病时才宜饮酒);“执群饮”(禁止民从聚众饮酒);“禁沉湎”(禁止饮酒过度)。儒家并不反对饮酒,用酒祭祀敬神,养老奉宾视为德行,由此可以看到清代奉行的礼饮规范的具体内容。饮酒高兴时应有节制,饮酒疲劳时应安静休息,饮酒倦怠时应说说笑话,饮酒有礼法制约时要态度潇洒,饮酒乱性时要用礼法规矩约束自己,和新交的朋友饮酒应该雅静真诚,和圈外的杂客饮酒时不可贪杯要须臾离开退出。
唐代韩愈《醉赠张秘书》曾说:“不解文字饮,惟能醉红裙”,意在讽刺当时的纨绔子弟,只会栖身红粉楼,醉酒玩妓,而不懂诗文词赋。韩愈在同一篇诗文中还说:“人皆劝我酒,我若耳不闻。今日到君家,呼酒持劝君。为此坐上客,及余各能文。”意思是说,别人劝酒他装作没有听见,而他到张秘书家里时,则主动要求喝酒,并且还劝主人喝酒,原因是他和主人皆“能文”,即都能作诗赋词。“能文”可引发饮酒的兴致,而饮酒则可点燃作诗赋词的灵感之火。李白在《春夜宴从弟桃园序》中也曾说:“列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杯。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意思是说,在如此惬意的文饮 之会上,如果没有好的作品,借什么来抒发此时豪迈的心情呢?如果写不出好诗,就只好罚金谷酒数杯。你看,许多“能文”之士聚集在一起,借酒吟诗赋词,是何等的豪迈洒脱,又是何等的欢快悠闲!如西汉梁孝王宴集文士于兔园,让枚乘赋柳,路侨如赋鹤,公孙诡赋鹿,邹阳赋酒,公孙乘赋月,羊胜赋屏风。其中韩安国赋几不成,则罚酒三盅。风花雪月好爽快,这大概是文饮盛会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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