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国务院李岚清副总理《原来篆刻这么有趣》之书，拜读之余我置之案头，茶余饭后又时常翻阅，饶有兴趣。不由引起对扬州八怪之郑板桥“闲章”的一些联想随笔。闲章让人品味人生，陶冶思想，方寸之间意义深远。

    中国书画艺术离不开印章，更离不开闲章，闲章能使书画作品在章法布局上增加色彩和美感，还能起到平衡轻重、锦上添花、烘云托月、画龙点睛的修饰作用，有极其丰富多彩的表现力和奇妙的艺术功能。“闲章”为除名氏章外的补充图章，或以利用谚语、格言、警句、成语、诗词佳句刻制的印章。其种类很多，难以格致，确实可以作为炫耀身份的标志，或纪游，或祝福，随心所欲。可以抒怀、咏志，可以励己，但不可以用来教训别人。闲章虽小，却融书法、绘画、雕刻于一体，是一种独特的造型艺术，是艺术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

    清朝名列“扬州八怪”之一“难得糊涂”的郑板桥，以诗、书、画称为“三绝”。郑板桥为官清正，不会奉承上司，他虽是进士出身，却当了十二年的县令。所以，潍县任职时，书画上常盖“七品官耳”一印，显示了一个失意文人对封建贵权、黑暗官场的蔑视和嘲讽。他才华横溢，为人正直，在生活中，曾经把自己的人生状态和处世态度寄予在印章之中，形成了一道颇有意趣的艺术景观。读其印可读出一个明明白白的郑板桥，他在书画作品中使用过的闲章，或大或小，或阴或阳，常见的约有30余颗印章，都出于当时的篆刻名家沈凡民、高西园之手。他的印章以篆文居多，如“郑燮之印”、“板桥”、“板桥道人”。将功名全部刻在上面，其中有“雍正举人”、“乾隆进士”、“康熙秀才”。一生鄙弃权贵，曾刻有“风尘俗吏”、“七品县官”闲章。郑板桥的清廉之举得罪了那些贪官污吏。后被诬而遭罢官，又镌有“私心有所不尽鄙陋”、“畏人嫌我真”等闲章尤妙。许多皆切性、切地、切时、切事、切景，发人深思妙趣无穷。

    郑板桥的闲章的一大特色就是把自己为人处世之道一一道出。如：“雪婆婆同生日”、“扯碎状元袍，胶却乌纱帽”、“横扫”、“直心道肠”、“恨不得填满了普天饥债”、“富贵非我愿”。读者这些印文，一个不谋富贵、同情人民、厌恨不平社会的书画家的形象就出现在我们眼前，他的闲章别具一格，耐人寻味其印文意味深长，为人所称道。他的私藏印章寓人品于字里行间，颇具韵味。常见的钤印有“俗吏”、“动而得谤，名亦随之”。初看印文平淡，细究方觉可贵，这正是一代名家的高超之处。有人赞誉“郑板桥印章满箩筐”确非虚语。从他的这些印文中，不难看出一个不谋富贵、同情人民、厌恨不平社会的书画家正气凛然的形象。他有一方闲章，上刻“心血为炉熔铸古今”，写出了他一生的心路历程。他还有一方闲章，刻的是“青藤门下牛马走”，这七个字中包含了他的理想和心愿，表达了他愿意拜明代著名画家徐渭先生的门下，情愿当牛做马、为奴为仆、虚心学习的态度，细读之下让人感动莫名。

    他是诗人、书画家、进士，做了十二年小小县令而不得升迁，实属怀才不遇，仕途维艰，这就难免不平，“一枝一叶总关情”故刻印“七品官耳”以自嘲。感叹“民间疾苦声”显示了一个失意文人对封建贵权、黑暗官场的蔑视和嘲讽。他因为开仓赈济灾民，得罪了豪绅而被罢官去职，从山东潍县回家乡以卖画糊口。“二十年前的旧板桥”是他常用的闲章来勉励自己好好做人。对于当时官场的尔虞我诈感到深恶痛绝时，反映出截然不同的面孔，而郑板桥的闲章显现的则是他的清官本色。他是一位杰出的文艺批评家，又是一位卓有成就的现实主义文学家。他的文学成就非常丰富，诗、词、曲和各种书札散文各具特色，大多数作品能反映当时社会现实生活，具有进步的思想内容和优美的艺术形式。其中诗、词的成就最高。《板桥诗钞》和《词钞》收录其所作诗、词300余首。另有《范县诗》、《潍县竹枝词》等，热情歌颂劳动人民勤劳、勇敢、善良、质朴的美好品质。他常用的印章有一百余方，不少以诙谐幽默见长。“麻丫头针线”，说的是他早年曾生过天花，脸上留下几颗浅麻子，“鸡犬图书共一船”，表明了他不随流俗、狂傲不羁的生活态度。

    郑板桥是江苏扬州兴化人，因此，他有一个印章是“扬州兴化天”，以此来提醒自己时刻不忘故乡。他做官的那个时代，官场上到处是贪污受贿、徇私枉法的不法之事，各种见不得人的“潜规则”也处处存在。郑板桥身在官场，却坚持要做个一心为民办事的清官，因此，他刻了、“思贻父母令名”、“爽鸠氏之官”、“燮何力之有焉”等印章，来表明心迹。郑板桥的印章更多地表现的是他的为人风格和在艺术上的追求，比如“雪浪斋”、“郑大”、“所南翁后”、“然藜阁”、“所好在六经”、“乾隆东封书画史”、“鹧鸪”、“无数青山拜草庐”、“樗散”、“以天得古”、“老画师”、“敢征兰乎”等，都是别开生面的印章佳品。

    研读闲章，常是研究书画作品作者的人格、风格、道德、事业的一个重要途径。如若孤立地看，书画作品中的闲章往往意为是点缀或是补白，似可有可无，然与书画和篆刻相融，方寸天地，气象万千，不仅能使书画作品更完美，而且还起到画外之意的效果。好的闲章，会久久的留在人们记忆力，成为美的欣赏和回味。“闲章”虽“闲”，属辅助性，但既然加盖在书画作品上，就成为整个书画作品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使作品布局、章法、色彩富于变化，既丰富了作品的蕴涵，又增强了艺术的美感和魅力，也为作者展示内心世界多了一点“画外音”。“十年县令”、“潍夷长”、就是他做官时的真实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