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增广贤文有曰:"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自隋一代开科取士以后,科举考试成了读书人踏入仕途的唯一通路,当时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意思是50岁考中进士,还算年轻的。如唐代进士科共开科二百三十四次,产生了4321名进士,可见其艰难,因为事关荣华富贵,黄金屋中的颜如玉,无不梦寐以求的金榜题名。然称心惬意,如愿与偿,心想事成的毕竟极少数,也因此有大悲大喜,人生中悲喜交加,大起大落往往就表现在字里行间了。
趣闻话旧有夸世间得意之事,把“金榜题名时”与“洞房花烛夜”并列为特大喜事。五代王定保《唐摭言》第三卷:“何扶,太和九年及第;明年,捷三篇,因以一绝寄旧同年曰:‘金榜题名墨上新,今年依旧去年春。花间每被红妆问,何事重来只一人?’”人逢喜事精神爽,金榜题名者如沐春风,悠悠哉,飘飘然,得意之至难以言表。其代表作要数唐•孟郊喜出望外的《登科后》了:"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唐制,新科进士要举行多种显示其荣耀的庆贺活动,其中一项,是骑马戴花游览京都长安著名花苑。诗人陶醉在美好前途中,过去借贷赁屋的穷困潦倒,缺衣少食的辛酸苦辣也不值一提了。
杜牧有诗一首,表达他金榜题名的心情:“东都放榜花未开,三十三人走马回。秦地少年多酿酒,即将春色入关来”。博学多能的唐朝诗人王建中举后同样的喜不自禁,喜气洋洋,心花怒放,挥毫疾书:"一士登甲科,九族光彩新"。唐代三大诗人之一的白居易27岁考取了进士,是17名新科进士中最年轻的一个,应邀参加了长安“雁塔题名”后,兴奋得夜难成寝,书写了《登第》诗,喜形于色,喜笑颜开,自豪之情洋溢纸上:"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白居易又有《及第诗》,写的也是题名金榜后的喜悦:"得意减别恨,半酣轻远程。翩翩马蹄疾,春日归乡情"。袁皓《及第后作》,喜上眉梢,喜不自胜,自比蓬莱岛上神仙,又如展翅高空九万里的大鹏,自夸月宫折桂易哉勿难:"金榜高悬姓字真,分明折得一枝春。蓬瀛乍接神仙侣,江海回思耕钓人。九万抟扶排羽翼,十年辛苦涉风尘。升平时节逢公道,不觉龙门是险惊"。柳永《鹤冲天》:“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喜形于色。好一派风流倜傥,好一个风流儒雅。
宋代的梁灏尽管文章俊逸亦屡试不第,但他并不气馁,苦读如新。三更灯火五更鸡,有道是天道酬勤,真乃书山有路勤为径。终于在耄耋之年的82岁时中了进士,钦点头名状元,喜极而泣,兴奋若惊,悲喜之余写道:"白首穷尽,少伏生八岁;青云得路,多太多二年"。呜呼!这位高龄状元真是老当益壮,自称较之传授《尚书》的伏生还年轻八岁,比辅助周文王的开国功臣姜子牙只大了二岁矣。
可又有几家欢喜几家悲。榜上有名的自然欢天喜地,名落孙山的也不必懊恼。功成名就岂是一朝一夕之功,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享受过程,不必在乎出人头地的结果。古往今来,对于大多数考生来说,虽学博才高也逃不出名落孙山的命运,失望与痛苦可想而知。唐时众多考生落榜后不回家,留在京都长安,既为下一次考试作准备,又因为无颜见江东父老,如常建的《落第长安》:"家园好在尚留秦,耻作明时失路人。恐逢故里莺花笑,且向长安度一春"。豆卢复《落第归乡留别长安主人》诗,也是自感羞愧:"客里愁多不记春,闻莺始叹柳条新。年年下第东归去,羞见长安旧主人"。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因考场失意而悲泣者大有人在,更有屡试不第年年伤心落泪的,请看钱起《长安落第》:"花繁柳暗九门深,对饮悲歌泪满襟。数日莺花皆落羽,一回春至一伤心"。
另有一首《四愁》与之相对:即“寡妇携儿泣,将军被敌擒,失宠宫女面,落第举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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