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个荡妇遇了悟能,她对他的一切都感觉是那么新鲜有趣,让她好奇,令她兴奋,感受到人生妙趣无穷。但是,他俩的神仙瘾还没有过足,就东窗事发。他俩之间的那点破事儿,早就引起街坊邻居的注意,成为他们茶余饭后、街谈巷议的谈资和笑料。这些风言风语终有一天无意间灌进了侯金海的耳朵里。当听说自己的女人被别人骑在身底下玩弄,心中的妒火腾然升起。世上三不让:土地、房屋、老婆。现在,自己的老婆成了别人的姘头,使他蒙羞受辱,声誉扫地,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这个无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不算健全的男人,虽然自己性无能,却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痛苦之后,一个铲除情敌的方案悄然在他的心里酝酿成熟。尽管他恨透了这个女人,恨透了那个和尚,但表面上还是装出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地对妻子说,他要出去收账,可能十朝半月回不来,让她在家好生照看好自己。女人一听男人又要出远门了,心里乐开了花,巴不得他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哩。可她却虚情假意地搂着男人的肩膀娇嗔地说:“你这才回来几天就又要出去了,就不能在家好好陪陪我。”丈夫强颜欢笑,宽慰她一番,便收拾好行李,装出一副出远门的样子,天不亮就离开了家。其实,侯金海并没有走远,就躲在城北的一个朋友家里打了一天的麻将,等待着夜色降临,实施他的捉奸复仇计划。
男人前脚出门,顾芳琳就忙不迭地将这个消息设法传给悟能,约他晚上来家里耍。这一天,对于顾芳琳来说显得闷热而又漫长,好不容易挨到日头掉下去了,她就倚在自家的门前翘首以待。悟能真的来了,顾芳琳早已端上一大碗油饼,让他先填饱肚皮,干这种力气活,不开点小灶怎行?悟能吃下一碗油饼,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女人的身子,快活起来。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一声猫叫。悟能停住了。顾芳琳气恼地责问他:“你今儿是怎么了?” “刚才,屋外的响声你没听见,我这心里直打鼓,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胆小鬼,不就是一声猫叫吗,看把你吓成熊样,兴许它跟我们一样,也在寻快活哩?”躲在门外的侯金海,听见女人的叫骂,气不打一处来,低声骂道:“狗日的,你妈才是猫哩!”接着便提着一把磨得锋快的斧头闪身进屋,摸进床头,照准和尚就劈头盖脸地砍了下去,削去了他半边脑袋,鲜血溅了顾芳琳一身。这个采花贼至死还没闹明白是咋回事,就稀里糊涂地成了花下之鬼。斩杀了和尚,侯金海将女人一把从床上提起,扔到地上,在她的屁股蛋上猛踢了两脚,恨声骂道:“你这个臭婊子,自从我把你娶上门,百事都依着你,哪一件事对不起你?真是把你兴风过头了,你就越发地胆大起来,竟背着我偷人养汉,干起这等伤风败俗的事,你白披了一张人皮,你的脸应该用狗皮蒙起来。今天若不扒掉你的皮,挑断你的那根筋,怎解我心头之恨。”发泄一通后,他又拾起斧头奔过去,却被女人一把架住,哀求道:“好我的亲哥哥哎,千错万错都是妹妹我的错啊,我不该鬼迷心窍上那和尚的当,误入他的圈套,你就放我一马吧,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只要你放过我,这辈子我做牛做马都愿伺候你终身。” “亏你还说得出口,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母狗不掉头,公狗怎敢上,你若把自己的裤带管紧,和尚再怎么挑逗也休想得到你的身子。”女人不住地点头认错,丈夫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哀求,心终究软了下来,将菜刀扔进了墙旮旯里。他自知闯下大祸,罪责难逃,便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毒鼠药吞了下去,不一会就腹痛难忍,口吐白沫,翻白眼儿,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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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丈夫离开她之后,一段时间,顾芳琳的花心确实有所收敛,每日里形单影只,足不出户,念想起丈夫生前对她的种种好处,她也在心里自怨自责,后悔自己不该弃三纲,失五常,不守妇道,以至于闹到家破人亡的境地。虽说丈夫性无能,可他毕竟有那么多足够她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他这一去,人死债烂,外面人家欠他那么多的钱也就打了水漂,自己拿什么打发以后的日子。她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心灰意冷的她,突然想起了基督教,她想在信男信女们的诵经声里来排遣她心中的万般愁绪,打发这段难熬的时光。
就这样,顾芳琳走进了教堂,接受了主的洗礼,主的教化。但她生就皮,长就骨,淫性难改。圣经并不能把她变得圣洁,反而摧开了她心中的坚冰,使她的那颗冷却的心又渐渐地复苏起来,像走过了严冬的枯桃,又返青发芽,含苞待放。她坐在教堂里东张西望,思想老是开小差,目光在人群里搜来寻去,终于搜寻到了,那里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注视着她,刺得她头晕目眩,那是刘牧师的眼睛,虽然不大,却有光泽,她从他的那双眼睛里读懂了一切。诵经声若远若近,若有若无,全然不能入脑入心,她春心摇荡,一种离开男人的饥渴,生理上和心理上的饥渴,一种欲望,生理和心理上的欲望,早就撕开她心灵的枷锁。她重新找回失落多时的快活,什么三纲五常,什么三从四德,什么从一而终,什么人言可畏,统统见鬼去吧!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乐哉一时是一时,我才不去为死人立贞洁牌坊。女人不可能留住这花季般的年华,就像开在春天里的花朵一样,总逃不脱凋零的厄运,到那时想乐还没人愿意陪你乐哩,不是辜负了这生就的一副美皮囊,留下一腔幽怨空对月?从此,那双眼睛成了她心灵的慰藉,教堂成了她向往的地方。
一天,讲经结束,虔诚的教徒们三五成群地纷纷离去,顾芳琳随着最后一批人群离开。刘牧师走下讲坛把她叫住:“芳琳,你等一下,我有事找你。”顾芳琳低着头,拨拉着手中的辫梢。刘牧师走到她的面前说:“你帮我去将那件绽了裆的裤子缝补一下。”顾芳琳顺从地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屋,牧师果真拿出一件裤子来让她缝补。顾芳琳从一只铁皮盒里取出针线,用针在自己的头皮上划了两下,就熟练地做起了针线活,很快就将那件裤子补好,牧师夸她心灵手巧,顾芳琳报以感激地一笑,笑得那么迷人,笑里藏着深意。牧师从她那双饥渴的眼神里明白了她挑逗的意思,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低声说:“啊,芳琳,你太美了,就像一只美丽的孔雀。”这久违了的夸赞声,让顾芳琳激动不已,这声音既受用又遥远,死鬼悟能,在第一次和她耳鬓厮磨时不也是这么说的。她像一只羔羊温顺地倒在了他的怀里,两个人的舌头便翻江倒海般地绞在一块,欢娱不已,然后,牧师将她抱到床上。从此,两个人的情欲一发而不可收,教堂、旅馆、甚至城外的田野里,到处留下他俩苟合的身影。现在,她居然把刘大宝带进家里鬼混。
侦察班的战士在老银匠的引领下,很快找到了顾家,破门而入,将这对媾合偷欢的野鸳鸯逮个正着。刘大宝正趴在顾芳琳那白玉般的身子上过着艳瘾,想不到这个时候,公安人员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吓得浑身筛糠,颤抖不止。“快把衣服穿上,跟我们走一趟!”在公安人员的喝令下,刘大宝乖乖地穿衣下床,耷拉着脑袋被押走了。在审讯室里,他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当夜被就地枪决。敌人安插在涟水城内的这颗钉子,终在战争爆发的前夜被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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