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之奇惊恐万状,额头沁出密密的汗珠,一会儿抓起电话,要预三旅旅长魏仁鉴全力夺回峰山;一会儿又向远在徐州的吴奇伟呼叫,请求派飞机、坦克增援。呼叫了一阵,嗓子都喊哑了,却没有一个人理睬他,心中又气又恨,愤愤骂道:“狗日的,平时尽唱高调,什么精诚团结,为国分忧,一到关键时刻,就当起缩头乌龟,见死不救,幸灾乐祸。”
月朗星稀。陈士榘仰望夜空,问山野8师师长何以祥:“夜色笼罩,敌营必定大乱,我们何不趁机去捞它一把。”何以祥眼露兴奋之光,一拍桌子说:“此计甚妙!”转身就下达命令,除留少数部队坚守峰山阵地外,集中全部兵力向驻守晓店子的敌人发动攻击。夜空里骤然响起嘹亮的冲锋号,炮弹在天空中交织,冒出团团火光。8师战士以勇猛的动作向晓店子发起冲击,敌人猝不及防,仓促应战,分辨不清东南西北,哪里还有战斗力?像散了窝的蜜蜂四下飞窜,战士们很快突入敌人阵地,歼灭预三旅的两个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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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日,敌整编预备第三旅和第60旅,在飞机和炮兵火力的支援下,向峰山阵地发动多次猛烈反扑,均被山野8师击退。粟裕司令员令8师接替第1纵队第2旅,围歼晓店子守敌预三旅;第1纵队全力由峰山、晓店子之间向东对敌之纵深猛插,割裂敌69师与敌11师的联系;第2纵队向高圩、李圩攻击。是晚,第1纵队以勇猛的动作,由晓店子、井儿头之间锥入井儿头、曹家集之间,其先头第3旅第8、第9两个团攻入敌整编11师师部驻地曹家集以西之马庄、张庄地区,激战一小时,歼敌工兵营和骑兵营大部,并一度攻至曹家集土圩,距离敌69师部只有二三百米。陈士榘急如流星地赶到1纵指挥所。司令员叶飞向他简要地汇报了战况:1纵1旅到达井儿头、许庄一线;2旅攻击晓店子以北受阻;3旅以9团为前卫,越过骆马湖,进至曹家集。陈士榘边听边在地图上寻找,叶飞的话音刚落,他便抬起头来对叶飞说:“叶司令,3旅插得太深了,可能被敌人包了饺子。”叶飞听后不由得冷汗直冒,急忙说:“那我现在就派副司令员何克希去通知3旅赶快后撤。”
3旅的行动果然被敌人发觉,戴之奇派18旅,全力反扑,将3旅团团围住,幸亏何克希及时赶到传达叶飞的命令,3旅才得以从敌人合围缝隙中钻出来。1纵令1旅向老虎洞攻击;2旅攻击罗庄;3旅由晓店子以北前进。3个旅全部锲入69师、11结合部。具体开进序列以1旅在前,2旅在左,3旅在右,打开老虎洞通道,直插傅家湖。1纵以惊人的穿插速度占领高家洼、傅家湖、晓店子、三台山,切断了敌69师的退路,并对敌11师构成阻击正面。华中11纵队和第9纵队一部,趁邵店之敌41旅西窜之机,抢占了李庄、高庄等地,切断敌41旅与师部的联系,敌69师陷入重重包围。
戴之奇惊恐万状,额头沁出密密的汗珠,一会儿抓起电话,要预三旅旅长魏仁鉴全力夺回峰山,一会儿又向远在徐州的吴奇伟呼叫,请求派飞机、坦克增援。呼叫了一阵,嗓子都喊哑了,却没有一个人理睬他,心中又气又恨,愤愤骂道:“狗日的,平时尽唱高调,什么精诚团结,为国分忧,一到关键时刻,就当起缩头乌龟,见死不救,幸灾乐祸。”他感到身心疲倦,沮丧地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勤务兵送给他一杯水,他竟一扫往日的斯文,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喝个底朝天,抹了抹嘴巴,又天真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腾地窜到电话机旁,摸起话筒,接通11师师长胡琏的电话。在电话里,戴之奇低声下气地哀求道:“胡老弟啊,峰山失守,我已被新四军包围,请看在往日兄弟的情分上拉我一把吧!”狡猾的胡琏在电话的那端跟他叫起苦来,说:“哎呀,戴师长啊,不是兄弟我不想帮你,新四军的火力实在太猛,我们也已被包围,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依兄弟之见,你还是向徐州、南京呼救吧。”戴之奇呼叫了半天,四处碰壁,心里恼怒万分,想不到戎马半生,正在福星高照时,竟会在这个鬼地方断送前程。万般无奈之下,他直接向蒋介石发报呼救,顺便告了胡琏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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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收到电报,雷霆震怒。他抓起电话劈头盖脑地给陈诚一顿臭骂:“娘希匹的,你立即命令胡琏出兵解围,救不了戴之奇,拿你的脑袋来见我!”胡琏接到陈诚的命令,不敢有丝毫怠慢。第二天上午8点,提调本部人马在飞机、炮兵掩护下,由井儿头、曹家集等地向山野1纵蔡林、张林、高家洼一线阵地发动猛攻。下午1时,在八架飞机和二十多门榴弹炮的支援下,敌11师128旅,突破1纵3旅7团阵地,攻占蔡林、巷庄,第18旅攻占叶庄、上涧沼。敌69师的预三旅,见援兵已到,也由晓店子向三台山、蔡庄1纵第7团阵地发起反扑,1纵受到敌军南北夹击、腹背受敌。粟裕立即组织部队从傅家湖以南迂回到援敌右翼,援敌害怕被歼,即刻回窜。当日,山野8师,对晓店子守敌发起攻击。22团在炮兵火力急袭后,仅用二十多分钟就突破敌防御阵地,不等天亮,预三旅旅部和两个团残部全部就歼。敌69师余部被迫继续收缩兵力于人和圩、苗庄、罗庄等地,企图固守待援。
三仙洞指挥部里,粟裕密切关注战场上的情况,战局险象环生,陈毅急切地问粟裕:“你估计宿北战役还要打几天,能否在今明两天结束呢?”粟裕宽慰他:“你放心,这一仗我们笃定能胜。不过照现在这样打下去,恐怕一个星期也解决不了问题。”陈毅望着他,一脸狐疑。粟裕不紧不慢地说:“现在的重点问题在人和圩。这里驻扎着敌69师师部,276团、军士团,另加一个山炮营。敌人依托坚固工事,拼死阻击,我们几次冲进去都被逐出来。”说到这里,粟裕想了一会,建议说:“现在看来我军攻击人和圩的兵力显然不够,最好将9纵调给2纵韦国清指挥。”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2纵打惯了游击战,我担心他们攻坚战术经验不足。”陈毅挥挥手说:“这你不用担心,2纵攻坚战有的是经验,朝阳集就是他们打下来,你下命令吧。”
17日下午2点,粟裕命令9纵归于2纵指挥,集中全力解决人和圩之敌。当夜,2纵和9纵参战部队突然向敌人发动攻击,一举扫清了人和圩外圩据点,给人和圩守敌猛地一拳。但是,由于部队仓促投入战斗,地形不熟,摸错方向,这一夜未能突破人和圩,反而付出很大的伤亡。激战中,9旅26团一个营全部阵亡。营长梁邦哲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员,英勇善战,多次在战斗中负伤流血,早已因伤致残,但他仍然随战友们南征北战。他的牺牲使许多战士泣不成声,激起了对人和圩守敌刻骨仇恨和彻底消灭这股敌人的坚定决心。
人和圩攻击受阻出乎粟裕意外,他竟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电话里责问韦国清:“你是怎么搞的,一个小小的人和圩竟打了这么久?”韦国清想解释,粟裕根本不容他分辩,神色俱厉地说:“现在,我代表野战军司令部,限你在后天拂晓前解决人和圩之敌,拿不下人和圩,军法无情!旅团营长们谁不执行命令,就地枪毙!”这个一向以沉稳宽厚待人,心中能跑马的将军何以这样急躁得令人不可思议,也许正是因为涟水城的失守给他造成太大的压力,预感到张灵甫的74师正在疯狂地向北推进,很快就要和69师会合,留给他解决人和圩的时间不多了,一旦敌两个师会师,那情况就糟透了,他们不仅不能把敌人消灭,反而有被敌人消灭的危险,难怪他这样一反常态的严厉,严厉得近乎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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