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新闻网》根据中央档案馆提供的原件)
上述建议未被华中总指挥部采纳。
11日,中共中央电示中原局:国民党甚关心苏北冲突。你们应坚持原定方针,不打兴化,保留韩德勤,并希望在10天内解决曹甸战斗。据《赖传珠将军日记》记述,陈毅初定于12月11日总攻曹甸、许家园子、安丰,后改至12月13日,最后定于12月14日。“12月14日,接电,我军于昨夜7时总攻曹甸,现已进街里,详情不明。”根据以上内容看来,总攻命令应该是于13日晚7时下达的。
黄克诚、韩振纪签署了由纵队司令部草拟的作战命令,韩振纪考虑到5纵所属参战各部队的位置距离较近,为了保密,决定不用电台,派参谋分别骑快马或乘汽船,在武装保护下迅速通知各部。
这时,按照华中总指挥部的命令,彭朱支队仍为曹甸方向的主攻,该支队第1团担任曹甸西北角主攻,第2团担任曹甸以北阻击顽军增援任务,第3团担任攻击曹甸西南角的任务,从几个方向开始猛烈攻击。战士们不顾伤亡,经过反复冲杀、争夺,攻入曹甸西北角炮楼,占领围墙、碉堡,予敌以重大杀伤。此时,新四军参战部队在东北、东南两线的攻势尚未展开,顽军集中兵力在西线组织反击。
13日22时许,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第1纵队越过壕沟,突破东小圩,占领部分顽军阵地。此刻,八路军第5纵队在西线进攻的部队进行战术轮换,顽军趁机在东线进行反击,我先头部队未能巩固住前沿阵地,后续部队也受到顽军炮火的压制,无法前进增援。战斗进行到14日拂晓,曹甸战场东、南、西三面之我军联系不畅,未能形成统一进攻。
顽军凭借坚固工事和强大炮火阻击,战场上水网密集、道路狭窄,我方兵力过于集中,火力展不开,伤亡较大。5纵司令部设在被我军占领的一处掩蔽部内,距顽军前沿部队不足两百米,反复遭受敌人炮火轰炸,工事数次被毁。
韩振纪认为,战况千变万化,不在前边看就不能及时掌握战况,只听参谋汇报不行。他选择一个缺口处观察敌情,这时,一颗炮弹飞来,在不远处爆炸,可他居然未受伤。身边的人都惊出一身汗,劝他小心,但他却依然不后撤。
某位战地记者于现场拍了下来一张照片(见书前照片)。从照片的情况看来,敌人的掩蔽部为钢筋水泥筑造,坚固隐蔽,而且被巨石灌木草丛所围。当时,凭我军的火力,能攻下如此坚固的工事,这个仗打得一定非常艰难。照片中的韩振纪长时间没有刮胡子,战尘满身,打着裹腿,挎着手枪和望远镜。这是韩振纪在战场实地唯一的照片。
曹甸战场形成对峙,战斗无法向纵深发展,但彭朱支队仍坚持围阻曹甸,两天后才撤至陶家林。
这一仗,陈毅、粟裕、叶飞、王必成、刘培善、陶勇以及黄克诚、韩振纪、田守尧、韦国清等都奉命参战,后期,吴信泉也回来了,可谓名将云集,但曹甸久攻不下。以后,几位曾参战的老同志说,从战略战术的意义上讲,战斗初中段应留有预备队,结果命令下得过紧,没打多久就全拉了上去硬拼,新四军和八路军的伤亡都较大。
此时,黄克诚向华中新四军八路军总指挥部提出意见:我们刚刚到达淮海、盐城地区,顽军残部、伪军、土匪、
特务、反动地主武装到处骚扰暴乱,根据地内很不稳定,所以当务之急,应是剿灭顽匪,发动群众,巩固根据地,然后再相机解决顽军为好。
(《黄克诚回忆录》第308页,解放军出版社1989年版)
粟裕、叶飞、韩振纪也赞成黄克诚的意见,陈毅遂命令部队撤出战斗。《赖传珠将军日记》摘录:
12月15日,据悉,此次战斗攻坚共伤亡约1300人,昨晚已撤回原地,决移至平桥、径河、蚁甸、风谷村、射阳、陶家林之线整训补充。去汽划子接陈(毅)指挥回来。
12月16日,得悉各部队已撤至原防。又接黄克诚数次来电,要求撤兵,表示有些无信心。至晚决心撤。后不久陈(毅)指挥回来叙述了前方战斗经过,不能配合动作及保存有生力量的问题很大。决定今后部署。发电收回命令,照原计划执行。
12月17日,胡(刘少奇)、陈(毅)动身去前方,各部已照原计划撤兵。
12月18日,彭(明治)、朱(涤新)支队在陶家林等处未动。(黄)克诚已到2支队,进至崔堡附近折回。
5纵参战部队撤下后,在途中遇见胡服、陈毅。胡服指挥军事,行令严格,大家对他都很尊重。胡服带5纵各参战部队返回曹甸前线。在阵地附近,胡服召集陈毅、粟裕、黄克诚、叶飞、韩振纪、彭明治、朱涤新等一起研究讨论。经过反复研究,胡服作出撤兵的决定。《赖传珠将军日记》摘录:
12月22日,天亮起床冒风雨乘汽划子去射阳,途中船出故障数次。买烧饼吃,黄昏时才到。当夜与彭(明治)朱(涤新)谈部队守备的主要任务和部署,并电告胡(服)、陈(毅)。射阳很险要,在水荡中,是可守之地,多兵无法展开,很难攻下。
12月23日,与彭(明治)、朱(涤新)、吴(信泉)谈部队守备的准备工作。接到胡(服),陈(毅)关于部队撤退命令,准备明日赶回盐城。
韩振纪组织5纵所属各部队撤回原驻地,在兵力部署上作了调整。据张池明回忆:第4团(687团)向西防御日军从淮安、淮阴、涟水进攻,同时向南阻止韩顽进犯。1月初,总指挥部在盐城开会,对黄克诚有批评。
中原局撤了黄克诚第5纵队司令员的职务,但黄克诚还是政委,5纵队的工作还是他管着,纵队司令部所有电文,韩振纪仍一概首署黄克诚之名。此时,韩振纪致电华中新四军八路军总指挥部:请复克诚5纵队司令职,以指挥全面。仗没打好,有些指挥员之间产生埋怨情绪,后来,也有人说黄“右倾”,认为黄克诚想保存实力,但事实上,他与韩振纪把5纵队3个支队大部分主力都调上来了,牺牲很大。其中,第1支队始终拼杀在前,是作战的主力之一。
曹甸一役历时18天,粉碎了国民党顽军对新四军、八路军进行东西夹击的阴谋,歼其8000余人,缩小了其反共的势力范围,同时,我军武装开辟宝应,打通了与皖东的联系,此役,具有重大战略意义。曹甸战役不是败仗,只是未达到原计划战略目的,除了客观上不具备全胜之条件外,各部之间的磨合、协同方面也存在一些问题。曹甸战役是韩振纪一生所经历过的无数次战斗之一,在他看来,这次战斗的经验教训应当进行客观的全面总结。 1941年初,国民党第二次掀起反共高潮,蒋介石亲自派遣重兵向华中、山东的新四军、八路军进逼。
据《赖传珠将军日记》,1月3日,赖传珠被任命为华中总指挥部参谋长兼任5纵队副司令员,但他的位置仍在总指挥部,皖南事变后,陈毅曾打算让赖传珠到黄克诚的第3师工作,终未去成。
1月7日,韩振纪陪陈毅同志前往八路军第5纵队第1支队某团,检查落实东北方向的防务。后来,韩振纪回忆当年情况的时候说过,陈毅在听汇报的时候,一边听人家讲话,一边抓脚,这倒让韩振纪感觉陈毅这位首长没有架子。汇报完了,该团的领导要求首长讲话,陈毅说:“老韩,你来讲!”韩振纪只好说了大约十分钟,转头一看,可能由于疲劳的缘故,陈毅似乎快睡着了。韩振纪请陈毅给大家再讲讲,陈毅笑着一摆手说:“你讲了,我就不讲了,咱们下去走走!”到了基层部队,陈毅一下子来了兴致,边走边看,时不时地找5纵的战士聊上几句,还向韩振纪了解部队装备和防卫设施配置的比例的问题。韩振纪对答如流,这些原本都是他亲自拟定的周密部署。
陈毅提出加强特种兵防御的具体意见。随后,韩振纪把陈毅讲的内容详细向黄克诚汇报,黄克诚决定增调工兵连在东北方向一线构筑反坦克工事,密集埋设地雷。
11日下午,当陈毅返回总指挥部时,日本飞机轰炸盐城等地,文庙、“抗大”宿舍及仓库等多处中弹。5纵驻地也有所损失,待敌机刚走,韩振纪就命令工兵加紧修筑工事,很快完成了任务。
1月12日至15日,胡服与陈毅等在苏北盐城西郊召开了旅级以上干部会议,黄克诚、吴法宪等参加,韩振纪奉命留守司令部。这是中原局和华中新四军、八路军总指挥部进驻盐城后所召集的第一次会议。会上,胡服明确指示,由新四军粟裕部、八路军第5纵队分别负责苏中、苏北根据地的建设。
黄克诚在盐城参加完会议,又过了几天还没有回去,这时军委突然来了命令:韩振纪调往总指挥部另行分配工作。命令下得紧急,韩振纪走得仓促,只带了个警卫员出发,因为黄克诚不在,他不能自己欢送自己,所以也没开个欢送会。
韩振纪从5纵司令部驻地阜宁县益林镇南窑村出发,于次日赶到总指挥部。在这里他见到黄克诚,黄克诚只说了一句:“你来了。”韩振纪说军委下来了命令,黄克诚听了之后没有再说什么。韩振纪从抗日战争一开始即在黄克诚领导下战斗,与老部队产生了难舍的感情,到华中以后怎么一下子调开了?他事先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1941年1月7日,“皖南事变”发生。1月20日,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发布命令,重建新四军军部。1月23日,陈毅、张云逸、刘少奇、赖传珠、邓子恢向全国各友军发出就职通电,陈毅为新四军代理军长,刘少奇为政治委员,张云逸为副军长,赖传珠为参谋长,邓子恢为政治部主任。
5纵政治部副主任邓逸凡也被调到新四军军部任政治部秘书长。之前,邓逸凡兼过华中总指挥部后方政治部主任,据说他调走的时候带着好几个人,情绪不错。
1月25日,八路军第5纵队将领黄克诚等18人发出《关于反击国民党顽固派进攻的七项建议致中共中央等电》,其中列名者有邓逸凡而无韩振纪。由此可见,韩振纪离开5纵队的时间应是在1月25日之前,邓逸凡则在该日之后。
“皖南事变”发生后,新四军的合法番号被撤销,新四军新第2支队副司令员冯达飞等12人被枪杀于上饶集中营。蒋介石及国民党中央多次通令,“决定对共产党称奸党”“对新四军称匪军”“不得与新四军接洽,不分区域,协力严加剿办”“剿办新四军期间停止对日军袭击”以上见《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新四军参考资料》(解放军出版社1992年版)。
中共中央军委宣布我党领导的陇海铁路以南的部队统一编为新四军,全军共7个师、1个独立旅,军部直属“抗大”第5分校、独立旅及特务团,计9万余人。
2月9日,八路军第5纵队改编为新四军第3师,黄克诚任师长兼政委,并兼军区(先后称苏皖、苏北)司令员、政治委员和军政委员会书记,原鲁西军区副司令员彭雄接替韩振纪的工作,调任新四军第3师参谋长,吴法宪为政治部主任。
这时,留在冀鲁豫,原准备南下的八路军第2纵队未动,1941年7、8月间再次整编,杨得志任司令员,苏振华任政治委员。在此之前,卢绍武到延安学习,阎揆要任参谋长。1942年6月,该纵队番号撤销,此是后话。
1943年2月10日左右,新四军第3师参谋长彭雄、8旅旅长田守尧、8旅政治部主任张池明、师作战科长席庶民、师作战科长曹云、阜宁总队长张友来、涟东独立团政治处主任吴毅、24团政治处主任程世清、8旅供给部长伍瑞卿、8旅卫生部长彭少英、盐阜行署公安处长黄国山、7位女干部及警卫人员赴延安学习。他们大都是344旅和第2纵队的老同志,与韩振纪很熟,行前有同志到过路东,韩振纪还专门托他们带话给在延安的战友,转述淮南抗日局面,并示问候。
途中,他们与日军遭遇,彭雄、田守尧、曹云、张友来、吴毅等18位同志英勇牺牲,其中有田守尧的夫人陈洛连、张池明的夫人张明。张池明等幸存者于9月底到达延安。当时,延安《解放日报》发表有关消息,还登载战友们写的悼念文章。同年9月,盐阜根据地军民为烈士修建了纪念碑,黄克诚、张爱萍写了挽词。当时已在新四军第2师任参谋长的韩振纪听说这件事之后十分痛心,他在给黄克诚的一封信中写到:
守尧与我等共同奋斗,生死不惧,他对同志、作事情完全是透明的,这也是值得学习的优秀品质。
彭雄、田守尧的牺牲,在新四军、八路军是件大事情,当时团级单位都有电台正常使用,像他们这一级领导干部牺牲,军部一定是报告中央的。前几年有一种说法,说国民党特务冒充田守尧潜入延安,准备刺杀毛主席,被“中国福尔摩斯”破获了。笔者认为,田守尧是原红15军团78师师长,陕北许多同志认识他。1938年春夏,朱德总司令带一干人等在晋东南,还在会上亲自批评过他。原红15军团政治部主任郭述申于1942年1月入延安中共中央党校学习,1943年5月任中央党校三部主任。这时,田守尧的老搭档、原红15军团78师副师长韩先楚也在延安,先后在中央党校等单位学习,曾担任“抗大”第1大队大队长。郭述申、韩先楚等许多人与田守尧很熟悉,再加上张池明、程世清、伍瑞卿等人也到了延安,在这种情况下,国民党怎么会派人冒充高级将领田守尧,而且“潜伏”那么久,延安边保处识别这么个人还用得着“中国福尔摩斯”费大力气搞“侦察”?上述说法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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